说的是中文,熟悉的中文。
从小,连樱只和家人说中文。
加油站给菲亚特换上新轮胎,连樱的灵魂才回到躯壳。
摩托车主没走,他等在加油站外。
连樱过去对他说谢谢。
摘了头盔的男人,他有一头凌乱的、半长不短的黑发。
除此以外,还有个浅浅的疤,划过他凌厉的五官,从眼角到脸颊。
他抱臂倚坐在那辆暗黑的哈雷上,手里握着个小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连樱走近,他斜睨了眼,淡漠疏离。
开口说话时也一样。
“钱,够吗?”
低沉嘶哑,像得了感冒。
其实她也不知道,心在乱跳,她胡乱点了点头。
他重新戴上了头盔。
“我怎么谢谢你?”
他没答,油门转动,哈雷发出轰鸣。
连樱在噪音里大喊:“我请你吃饭好吗?”
他走了,连名字都没留下。
*
连樱把这段经历说给了同学听。
同学吓坏了,却替她庆幸:“你遇上了救星呢。”
“是啊。”
搞艺术的人总有幻想:“说不定你遇到了白马王子呢?”
她又把这段经历告诉叶青。
叶青打断了她白马王子的幻想:“他骑得不是马,是摩托,拜托啊,那个点在贫民窟骑摩托还随手能掀翻两个壮汉会是王子?肯定是另一个流氓。”
连樱这时候就特别烦小姑姑的理性主义,“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幻想?”
叶青或许是对的,可连樱固执地认为他不一样,固执到连他眼角的那条疤痕,她也认为是有气质的疤痕。
“不能,我要告诉你爸,你回去的时候得让他去接你。”
叶青的动作很快,妈妈连楠半小时后来电,约好了由爸爸亲自接她回家。
日子飞快,连樱这次演出小获成功,她的变声技法得到了百老汇好些老演员的肯定。
最后一场结束,她与剧院朋友们在去酒吧庆祝,喝上了头,还在街角唱了歌。
一首歌毕,她出了戏,又收获了几个街头粉丝要加她ins。
回家那日,在路边等爸爸时,同学一边给连樱看昨天录的她唱歌的视频,一边和连樱说了个八卦。
“这段时间我们这里每天都停了辆豪车,你看见了没?”
“没注意啊。”
连樱这几日每天排练到深夜,走路都东倒西歪,哪有空关心路上有什么车。
“你怎么能没注意呢?昨天你唱歌时候,差点撞那辆车上。”
“是吗?”
同学指了指百米开外的一辆劳斯莱斯,“每天五点就停着,半夜才开走,上一个这样的据说后来在圣托里尼办了婚礼。”
“所以,等的是谁?”
没人对八卦不上心,连樱也是。
同学说不清,突然对着路口两眼放光。
“快看,有帅哥朝我们招手!”
连樱忙回头。
那个帅哥梳着夸张的大背头,朝她咧嘴大笑。
“小樱花,见到我不过来抱一个吗?”
同学摇着她兴奋:“樱,你有男朋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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