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帕特里克真的不笑了,还好好地谈起了话:“那我也讲讲圣诞传统吧,在我小时候也亲历过隆重的节日,在教堂做弥撒,期待与手足玩室内游戏……”
他指向精巧的圣诞树:“树下会堆满礼物。”
他示意门:“花环由圣诞冬青编织,象征死亡和重生,也寄托着人们驱除邪祟的心愿。”
然后他让她看头顶:“榭寄生,含义是……”
……
白月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她被帕特里克拥在怀里深吻着,是真的接吻,唇齿都失去防线那样的,能闻到淡淡的香氛,她不懂调香,她只知道这种东西能迷醉人。
他冷冽、生涩而又虔诚,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行动,似乎没有多少热情,又似乎动情过了头以至于寸步难行;仿佛眼前之人是最惹火的尤物,又似乎是最不可亵渎的神袛。白月却消魂失魄,连腿都微微颤抖起来支撑得艰难了。
她感觉呼吸困难,又不希望就此分开,于是她觉得窒息也不错了,但又听见了壁炉噼啪燃烧声也盖不住的申吟,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传说,在榭寄生之下……”也说不上过去的是一个世纪还是一毫秒,帕特里克松开她,浅绿色的眼里映出了恋人眸中的纯黑,“……亲吻的情侣,将会幸福永恒。”
白月感觉眼眶发热:“我们……”
他紧紧地拥她入怀:“会的,我们会永远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国内当然秃头很多啦,但应该比不过著名的英国吧那个年头男人还挺多蓄胡子的,想了想再帅也顶不住,这毕竟是个少女(?)言情小说……
第42章 过渡(四)
很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个时刻都犹如刹那之前,她记得冬青、蜡烛、留声机和圣诞树的布局,随时随地都能绘声绘色地比相机还详尽描述;她记得壁炉的光焰和嘶哑像是散粉一样将温暖扑到身上,她却一抬手只觉得恋人的衣扣更滚烫。若是让她拿起画笔,居然能勾画出榭寄生叶子的每一个纹理,若是给她一架琴,甚至能无师自通地复刻伴奏初吻的平安夜之曲。
是雪融,是流光,是无可替代。
……
圣诞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新年的一月,白月不知除夕具体在哪一天,便去唐人街打听。
露西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估计这个月就可能生产,另外,1888年的春节还来得挺早。
这个年代海外华人生活艰苦,物质并不丰富,春节当然没后世那般热闹喜庆。伦敦华埠规模不大,华人人口堪堪破三位数,又都是穷苦人,此外还别忘了这是东区混乱之所:杀猪宰羊办不起,阖家团圆做不到,舞狮狂欢也不太现实,总之也就好好收拾住所,张贴春联,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有大红灯笼,年货置办一些,素的居多,以后世眼光来看也不精致————但是在异国漂泊辛苦了又一年的人们,即便平日习惯了麻木的蜡黄的脸,也在此刻绽放了具有感染力的笑容。
至于白月这边,她就记得个守(熬)岁(夜)……
————在贝尔格莱维亚区放烟花爆竹不现实,不说这声音像枪(和谐)战,现在也弄不到五彩斑斓的烟花。张灯结彩同样不现实:目前华人都是自家做,她手残。
帕特里克还满怀期待地说,等到了现代他们可以一起过正宗的年。
白月心想都在玩手机……
最后那晚也就守岁直到大半夜,她讲授了大半夜的中国古诗词,便打着哈欠晕乎乎地睡到了新的一年。
正月里,发生了一件算大的事:帕特里克收到他法国笔友的消息,得知其要到伦敦来。
出于难得的友谊,他决定到车站亲自迎接,但是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显然不能跟一个白月。
这倒也无妨,她正好打算去莱姆豪斯的陈家拜年,顺便陪陪待产的露西。
于是斯特林家的私人马车便把她一个人送到了东区,白月还提了份点心作为年礼————其实别忘了这是旧社会,从正月初一至初五,多数家庭均不接待妇女,谓之“忌门”。
但陈老板较西化,也不这么忌讳,他眼里满是因生产在即而心神不安的妻子。
露西的脸变得更圆了,宽松的绣花衣被孕肚顶起来,坐着也不太舒服,便只好半倚在床上拉住白月的手,说不知混血宝宝会是什么样。
“会像他,还是像我?说实话我希望像他,但在这里像我可能更好!”
“肯定都像呀!”白月安抚她,“你和陈先生都好看,宝宝一定会很漂亮!你想想能有白皙光滑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瓷娃娃一般可爱……”
她绘声绘色地讲解这孩子将来的漂亮,终于让露西放松下来了,只是那种母亲对孩子的期待好像变成了小姑娘对洋娃娃的期待……
“谢谢你,白女士。”对此陈汉很是感激,说露西很难交到朋友,能有空陪她的朋友就更难得了。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白月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告别露西后跟着出了里屋,“怎么了?”
“一个男人说要见你,就是曾陪你来过的那位警察。”陈汉这回说完话了,“我看他不像有恶意的,但是你若不便,还是有个暗门能走的。”
白月不知道在他们眼里她和两个英国人是什么关系,但无非是爱恨情仇,他们不因此偏见她,她也就不多费口舌:“不必了,如果警察真的要找我,东躲西藏也就徒增麻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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