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赵问頫是朝中正二品中书侍郎,从前战功赫赫,前些年又承袭祖父侯爵,安庆候在朝廷里一直是响当当的人物。
因此即便她是不祥之人,也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赵府上下人人红光映面,可赵子衿没有感到喜庆。她觉得自己似乎是院墙边上的红灯笼,昨夜被风吹落下来,在树上挂了一夜,被雪冻裂,也无人过问。
她猜不透别人复杂的心思,他们羡慕也好,把她当笑柄也罢,赵子衿并不在意这些。
她心里只念,唯一疼爱她的大哥,要是能回来见上一面就好了。
他如今远在边疆,这桩婚事来得太急太快,恐怕连她出嫁的消息都未获悉,也许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喜之日,她竟然有些哀伤。
雪越下越大,寒风冰凉刺骨。
许是上天怜悯,在这仲秋之际,漫天的雨雪送嫁,这样大的排场,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了。
从西都赵府到京城晋王府的这段路程,赵子衿走得异常艰辛,似梦似醒,似乎经历了几十世的轮回,才踏进了宋祁玉的府邸。
……
当晚,“晋王妃”从床上醒来,面对的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小赵”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还是在梦中。
这个场景,不正是她所画的漫画吗?
她坐在床上,摸了摸了被褥,这种真切的感觉让她心惊肉跳。
这大概是她一个月前画的漫画分镜,今天好不容易漫画连载上市,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才做了这个梦?
可是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穿在身上的这身嫁衣,华美无比,做工精细,她花了两天的功夫才画好的,摸上去很柔软,材质很好,感觉无比真实,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正疑惑之时,外头有了动静,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个小丫鬟端着盆热水进来,看见她坐在床上,开心地唤了她好几声,激动地跑过来,差点将盆里的水洒了出去。
“小姐,小姐,您总算醒了,佛祖菩萨保佑。”
小赵认得这个丫鬟的样貌,故事里她是赵子衿从小养在身边的丫鬟,叫似锦,才十三岁。面庞娇俏可爱,声音稚嫩。
赵子衿和她感情很好,曾送给她一个长命锁,如今这个小丫鬟胸前挂着的,正是她画出来的长命锁,一模一样。
似锦凑到她的身边,床上的小赵,不由吓得往后一缩。
难不成有人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她分不清内心是惊还是慌,是忧还是怒。
外头的大雪已经停了,小赵呆呆地望着窗外,透过窗子,她看见院墙厚厚的一尺雪,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她现在脑海里有那么几十秒钟,就如同外面的积雪一样,一片白茫茫。
赵子衿昏迷之时,似锦贴身伺候。见她起了一身汗,想为她擦擦,这才出去让在屋外伺候的小丫鬟打了盆水回来。
她刚接过来走进屋,便看到赵子衿醒了,似锦心里别提多开心。
但是见赵子衿这种反应,似锦担心地问:“小姐,您别吓我,您哪里不舒服?”
床上的她,错愕地看着小丫鬟的反应,眼睛都直了。
似锦有点冰凉的手触及小赵的肌肤,她吓得往回缩,这才回过神来,仍难以置信,恐惧地盯着似锦,“你是谁?别跟我开玩笑好吗?”
听她这么说,似锦也愣住了,似锦看着她,她的眼底,是那样陌生。
小孩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她和赵子衿一起经历白天的那场暴风雪,死里逃生,此时仍心有余悸。
大雪封路,迎亲队伍绕道而行,上山的时候,马蹄打滑,前后勾连,整个迎亲队伍被冲散得七零八落。
事出突然,来不及防备,有些连人带马滚落山崖,似锦也被冲散滚下山,后来幸好得救,不然差点冻死在山里。
似锦再次见到赵子衿之时,她已经在这卧榻之上昏睡了两个时辰。
如今看见赵子衿这种反应,想来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人像中了邪都有点不正常了。
似锦听底下的人议论,路上死了不少人,喜事变丧事,大家原本就觉得她家小姐是不祥之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似锦心里又急又怕,不由地抽泣了起来。
“小姐,我是似锦啊,你的似锦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看眼前这个小孩子哭得那么伤心,小赵觉得这件事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了。要是有人将她的漫画一模一样地复刻出来,那才真的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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