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与那侍卫,双方每局各持四根箭矢,一共三局,计十二根箭,每轮单独计分,三局两胜。
第一局,双方都表现得中规中矩,两人轮流投箭,或中壶口,或中壶耳,无一落空,都得了全壶,打了个平手。
第二局,那侍卫便开始展露水准,第一箭就投中壶耳,为“有初贯耳”,计二十筹,第三箭投了个“依杆”,即投出的箭矢斜倚在壶口处,而没有掉落壶底,又多得五筹,迅速拉大了优势。
容迟不慌不忙,前两箭都投中壶耳,为“连中贯耳”,比起那侍卫多了十筹,第三箭也是“依杆”,第四箭与那侍卫一样,投中了壶耳。
踩着那侍卫的比分,拿下了略微领先十筹的战绩。
若说首轮两人都还有所保留,第二轮那侍卫出场时面带得意,便有些炫技的意味,容迟却依旧不紧不慢,显然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
但此时大比分一平一胜,那侍卫还有机会。
到了第三局,侍卫虽然有些紧张,但发挥依旧远超水准,不仅连中壶耳,还先后投出了一个“龙首”、一个“龙尾”,赢得了满堂喝彩。
“龙首”,倚杆的一种,投中后箭头正对准投壶者,算十八筹,“龙尾”则是箭羽正对准投壶者,算十五筹。
侍卫这一局,打出了规则范围内的最高分。
轮到容迟时,就连沈宴都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类似“龙首”、“龙尾”这等投掷结果,固然需要高超的投壶技巧,运气却也十分重要,投掷时稍稍有所偏差,便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暗自惋惜,这局容迟再怎么厉害,最多也只能打平了。
却见容迟对着身侧的仆从耳语了几句,那仆从双目微瞠,犹豫了一瞬才离开,回来时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盏屏风。
“容华公子要求隔屏投壶。”
众宾客哗然,纷纷离席上前,想在近处观看。
沈清面色阴沉,却不信他真能隔屏投出比这侍卫更好的成绩,抬了抬手叫人控制秩序,给容迟留出足够的投壶空间。
仆从将屏风摆放在容迟身前,他轻轻一掷,对面传来轻巧的入壶声。
“是‘龙首’!”有人立刻欢呼雀跃。
第一箭便得了龙首。
“再来一个!”
容迟如众人所愿,又掷出一箭。
“是‘龙尾’!”场上的气氛瞬间白热化。
众人热切的目光投向容迟,纷纷猜测他接下来能投出什么。却见容迟停下动作,对那小厮道:“容某不才,剩下两箭,为大家表演蒙眼投壶。”
“哈哈!”沈宴抚掌大笑,对楼昭道:“没看出来,他还挺能显摆。”
楼昭也没想到,心思深沉的反派先生也有这样的一面。
屏风被撤走,容迟的双眼被蒙上布条,他估量着力道掷出一箭。
“天啊,是横耳!”空气中静默了一瞬,随即掀起浪潮般的喧嚣。
横耳,箭矢横躺在瓶口双耳之上。有人认为这种投掷结果难度极高,且极具偶然性,甚至提议此等结局不得分。
但在夏朝,这是规定计二十筹的。
最后一箭,万众期待,容迟丝毫不慌,稳稳地将手中箭矢丢了出去。
“是‘倒耳’,又是二十筹!”
倒耳,箭头朝上,箭尾落入壶耳。*
又一种传说级别的投掷结果。
容迟赢得毫无悬念,沈宴乐得敲桌子打椅子,扬声道:“来都给钱、给钱!”
表情狂热得像个在赌场鏖战三天三夜的赌徒。
容迟与那面色苍白如纸的侍卫最后一鞠躬,走到了楼昭身边。
楼昭好笑地看着沈宴数钱,对容迟道:“借你的光,发了笔小财。”
“总承殿下的情,容华也当回赠一二。”
沈宴一边数钱,一边也抽出心神听他们两个说话,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一抬眼却见容迟不知何时竟看向自己,看得他脊背一僵,默默转过身去。
他好像真的有点多余。
这边正说着话,一名经过的仆从忽然不慎跌倒,手中的酒壶和菜肴悉数倒在容迟身上。那仆从面色煞白,扑通跪地求饶:“公子饶命,小的并非有意。”
楼昭看了一眼远处淡定饮酒的沈清,目光冰冷。
并非有意?要她说,这把戏可太拙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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