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闻言夸张地扑哧一笑,看了看沈清,问道:“这也是皇兄您的意思?是不是输不起啊?”
沈清沉着脸,挥了挥手,道:“将苏先生拖下去。”
苏先生立刻跪了下来,颤声道:“还请主子开恩。”
沈清看了一眼他低垂的脑袋,冷笑一声,环视众宾客道:“现在不是本宫不饶你,却是二皇子和公主,他们要你的性命。”
这便是想将苏先生之死的责任推到旁人身上了。
如此一来,即便这宛华和沈宴当真不依不饶,要苏纳去死,他损失了一名得力的幕僚,却也能将这对兄妹嚣张跋扈的名声弄得更臭,也不算全无收获。
楼昭闻言冷笑一声,对那苏先生道:“本宫要你的性命做什么?不过是跟长兄开个玩笑,你看,他这便当真了。知道的人说长兄重诺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不近人情呢!”
这话说得诛心,旁人如何作想暂不得知,苏先生却垂下了眼。
楼昭放下长弓,走到席间端起酒杯,朗声道:“今日是长兄生辰,不宜见血。这样,苏先生,本宫就罚你向长兄祝酒三杯吧。”
苏先生心中一沉,这下小命虽然保住了,但皇长子却被彻底下了面子,恐怕要记恨自己。他借着祝酒的间隙,忍不住悄悄看沈清,果不其然,皇长子面色阴沉,看向他的目光淬着冰一般寒凉。
苏先生心内不禁泛起苦意,今日真是诸事不顺,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成了这对兄妹斗法的靶子了?
再回想起沈清打算将他推出去处死的冷酷神情,心中冰凉一片。
往日里他都是看着旁人送死,起初还会心生同情,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如今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竭心尽力效忠地这个人,究竟有多么无情。
苏先生内心的动摇无人得知,园内宴会依旧在热热闹闹地进行,曲水流觞的游戏还要继续。
这次轮到楼昭做庄,她亲自斟了一杯酒,放入楠木盘中,抛入水槽。
当瑟音再停顿时,那盘子却又来到楼昭这个亭子附近,这次却堪堪停在了容迟面前。
见状,沈宴不禁暗骂出声:“这沈清,今日当真脸都不要了。”
执杯盘的小厮将酒杯呈到容迟身前,楼昭伸手将那酒取下,看向沈清道:“长兄这回玩些斯文的吧。”
沈清目光阴晴不定,盯着容迟,笑道:“我看这幕僚平平无奇,倒很好奇,小妹为何待他如此上心?”
平平无奇吗?你对他的杀伤力根本一无所知。
楼昭内心吐槽,却面不改色,淡淡回道:“他自然有他的妙处,此事是我与他的秘密,怎好叫旁人知晓?”
容迟闻言,静静看向楼昭,虽面无表情,但眼底似有笑意浮动。看在旁人眼中,便是这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完全视旁人如无物。
沈清成功被这二人气到,想了想,才道:“也好,依你说的,玩个文雅的,投壶吧。”
横竖此刻也只是消磨时间,为他们准备的大餐,还没端上来呢。
小厮取来一只黑釉贯耳瓶,瓶肚扁圆,瓶颈细长,瓶颈两侧有一对对称瓶耳。投壶是从射礼演化来的一种游戏,参与者手持箭矢,投瓶记分。
沈清扬声道:“谁愿与这位容华公子比一比?”
话这么说着,却偏了偏脑袋,看向身侧一人。果然,被他目光扫到的青年侍卫自信满满地出列,扬声道:“末下愿意一试。”
沈清微微颔首,带这些挑衅的目光看向容迟,显然对这名侍卫的投壶水平十分信任。
容迟便起身出列,离开前想起什么似的,在楼昭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楼昭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容迟微微一笑,在她手心捏了捏,才往场上去了。
沈宴忍不住好奇地凑近,问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楼昭想了想,才道:“他说,‘放心。’‘我有把握。’‘你相信我。’”
沈宴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楼昭却想着,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好强?
竟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全部还回来了。
场中,容迟与沈清派出的侍卫对面鞠躬行礼。投壶虽然是宴乐游戏,却有着三请三让的繁复礼节,游戏者神情肃穆,谨守礼仪,旁观的沈清却忽然扬声道:“光看他玩儿能有什么意思?大家不妨各自下注,讨个彩头。”
主人开口,宾客莫敢不从,仆从们捧着银盘在人群间穿梭,众人纷纷下注,宛华与沈宴也并不免俗,当然了,他们都投容迟胜。
沈宴对这种事最内行,目光在场上一扫,心中就默算了一圈,对楼昭道:“容华若是争点气,今日咱们能发笔横财。”
在场的宾客大多给沈清面子,押的都是那侍卫胜。
投壶游戏历史悠久,各朝各代都有不同的玩法,但总的规则大致相同。每投中一箭便得五筹,投不中不得分,倘若投出指定的花样,则有额外的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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