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根稻草是江湛,因着少小无猜的依赖,她眼里没有别人,只想牢牢的抓住他,为此,上一世她没名没分的跟了他三年,当信仰彻底崩塌的那一刻,她甚至都没有挣扎,而是选择在他面前结束生命。
何其没有自我。
这第二根稻草就是太夫人,她虽深居寡出,对兰画却不可谓不上心,在她的庇护下,兰画才得以在王府体面的长大,也是太夫人让兰画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情。
即将离开王府,兰画心里有愧疚,她记得上一世祖母在她和亲前就去世了,前世今生她感受到的所有爱意,都是这个老人给的,最后的三年,她却不能承欢膝下,想着想着她不觉落下泪来。
感受到肩上微凉,太夫人偏过头来,拍拍兰画的手道:“画儿放心,咱不嫁李勋,等过了这阵子,祖母再给你挑一个好人家。”
兰画努力平静道:“画画不想离开祖母。”
太夫人故作轻松逗她,“傻孩子,你还能一辈子不嫁人,永远住在王府?”
兰画撇撇嘴,“画画不孝,祖母养育了我,我却不能永远伴在膝下。”
太夫人抬眼望着远方,叹了一口气,“人啊,相识一场就是缘分,谁都不能保证能相伴到最后。”
兰画心里一揪,抬起了头,“祖母,您又想义父了。”
太夫人就老王爷这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痛可想而知,老王爷去世后,太夫人就过起了吃斋念佛的生活。
太夫人收回视线,看着兰画,语重心长道:“世事多变,人要为自己而活,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如此变故来的时候才不会沉湎其中走不出来,祖母用了一辈子才参透这个道理,希望你们也明白,祖母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们心无所累,过得自在。”
说完,太夫人又转脸看向江嫣,这话也是说给她听,江嫣听的似懂非懂,只能重重的点头。
“好了,你们玩吧,我该去佛堂了。”太夫人说完,花嬷嬷忙扶着她,往后堂走去。
送走祖母后,江嫣扳过兰画的身子,看着她润湿的眼睛,一脸凝重道:“你难受,是不是因为昨晚哥哥批评你?”
兰画牵了牵嘴角,“不是。”
“哼!”江嫣不相信,“那好好的你哭什么,昨晚哥哥的脸色太吓人了,我从没见他这样过,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呀?”
兰画眸光一沉,男人侵略性的气息仿佛又压在她的五观六感,那种窒息感让她心尖跟着颤了颤。
见她整个人都低沉下来,江嫣一脸着急,“画画姐姐,你不要怪哥哥,他应该也后悔了,告诉你吧,今日李家下聘的人说,让凌霜姐姐嫁给李勋,是哥哥的意思,我琢磨着,他定是想补偿你呢。”
兰画心里一冷,终于知道他昨晚为何刻意提起李勋,原来他一早就有所行动,要把她留在王府,像上一世那样,白天做他的义妹,晚上做他的帐中人。
可惜,兰画已经不像以前,视他为救命稻草,她有一个带商铺的小院子,还有一份规划中的事业,她即将有新的生活,身和心都不再依附任何一个人。
所以她不会领他这份情,即便没有他的帮助,她也不会嫁给李勋。
冲江嫣淡然一笑,兰画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小孩子,不要瞎猜大人的心思。”
江嫣不服气的嚷嚷,“真的,哥哥以前从不过问后宅的事...”
*
坚定了心意后,兰画觉得这京都第一王府简直就是个四四方方的牢笼,她的心早就飞到了自己的那一方小院。
翌日,刚用过早膳,兰画打算去坊市挑几套雅致的餐具用在甜品铺子,让云翘备了马车,从后门出去。
她刚踏出后门,猝不及防,一个清俊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云翘悚然一惊,挺身挡在兰画身前,瞪着眼睛道:“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
那人一拱手,有礼有节的作了一揖,“在下冯霁安,有话想和兰画姑娘单独说。”
兰画淡淡道:“我和公子之间,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必再多费口舌。”
说着,她提裙朝马车走去。
“姑娘!”话音未落,冯霁安一把拽住了兰画的广袖,“我后悔了。”
兰画顿住脚步,垂睫看向自己被拉住的袖口,冯霁安突然感觉到自己行为冒犯,忙松了手,手足无措的把胳膊背到身后。
连番道歉后,他又道:“那日姑娘找来,霁安一时愚蒙,有负姑娘深情,回去之后,我心里煎熬,寝食难安,最终决定来问姑娘一声,我可以接受你的全部,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兰画径直朝车厢走去,决然撂下一句,“不愿意。”
云翘伸手,扶着兰画进了车厢。
冯霁安怔在原地,这句话仿佛一盆冰水,浇进他的心里,他紧蹙着眉,清隽的脸上肌理在抽搐,车辕缓缓启动,他突然抛去斯文的做派,小跑着扒在车窗上,失声问:“为什么?”
兰画让车夫停车,而后撩开车帘,心平气和对他道:“公子那天点醒了我,不要妄想通过嫁人摆脱现实的窘境,我已决定终身不嫁,公子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心思。”
冯霁安绝望的站在原处,看着那辆马车转眼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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