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另一边的拐角处,宴行隔着马车车窗,小心翼翼的问:“王爷,要不要奴才去警告一下那位冯世子?”
“不用管他。”江湛坐在一片阴影里,面色清冷,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先派一个身手好的侍卫,暗中保护她。”
他声音波澜不惊,但冷潭般的长眸中,暗涌着冷厉的锋芒。
兰画全然不知,她的身后多了一双暗中跟着她的眼睛,兴致盎然的选了几套餐具后,她带着战利品,来到自己的铺子。
拐进熟悉的街道,远远的她就看见铺门紧闭,上面交叉贴着两个长长的纸条,待走近了看,那硕大的“封”字震得她一阵眩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急声问颓然坐在一旁的朱桓。
第16章 跟我回府
兰画瞠目看着朱桓,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朱桓缓缓抬眼,看着兰画,这个在战场流血都没流泪的汉子,眼角滑过一滴泪水。他胸脯剧烈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
“官差老爷说,工部要在坊市新辟一条路,正好经过咱们的铺子,他们要...”
“他们要干什么?”兰画声音发抖。
“他们要把我们的铺子连带院子都拆除。”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话一说完,朱桓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兰画身子一晃,后退了半步,云翘忙伸手扶住了她。
她感觉天都塌了,心中描绘的未来一片晦暗。
这个小院子于她是多么的珍贵,是她抗争命运枷锁的底气,是她开始新生的依托。
可是,现在都没了,官老爷一句话,抹杀了她所有的希冀。
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冷铁,四肢已经失去了抬起来的力量,兰画倚着云翘的胳膊,失魂落魄的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允许自己颓废那么一会。
她脸色白的像一张纸,红唇早已没了血色,整个人单薄的仿佛是风雨飘摇中的落叶,随时会被碾进泥中。
但是,纵然几乎被击垮,她却没有落一滴泪,片刻的沉湎过后,她勉力从痛苦中抽离,目光灼灼问朱桓,“修路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你一直住在这里,之前有没有听说过?”
朱桓努力回忆,“修路好像有人提起,但却不是我们这一块。”
略一思忖,兰画抬脚往马车走,“我们去趟府衙。”
*
京都工部府衙坐落在坊市背后的玄武大街上,与热闹喧嚣的坊市不同,这里端肃而安静。
一辆豪华的马车稳稳行驶在玄武大街,祁王宫惟懒倦的靠在车壁上,脚下散落着几张宣纸,他神情颓然,“黎叔,我们在南堰这十年,会不会是白费功夫?”
车厢另一侧,坐着一个虬髯男子,他弯腰捡起落在车厢的纸张,沉声道:“公子不要灰心,既然有人看到小小姐被带到南堰,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她。”
宫惟叹了一口气,“十年来,我拿到南堰所有年龄和她相仿女子的名单,细细查了每一个人的出身,却一无所获,你说她是不是已经...”
嘴唇轻轻阖动,他没忍心往下说。
黎广下意识回道,“不会的,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宫惟慢慢阖上眼帘,秀眉拢成一团,“最近我常常会梦见母亲带着我们东躲西藏的画面,那时候日子虽颠簸,心里却踏实,母亲脸上永远挂着温婉的笑,而那个小不点...”
他眼尾不自觉漏出浅浅的笑意,“总是黏着我又哭又闹,烦死了。”
他顿住话头,眉头一点点舒展,好像陷入到儿时的回忆当中,片刻他又缓缓道:“她现在有十七岁了吧。”
仿佛忍受不了自己的多愁善感,宫惟“哗啦”一声拉开车帘,让亮光照射进来,马车辚辚驶过工部府衙,他看到大门口仿佛有人在争论着什么。
人群中一道靛青的身影,看着分外眼熟,等到走近了他才看清,竟是江湛那个很生分的妹妹。
宫惟让马车停下,“顾荣,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顾荣很快去了又回,禀告道:“那位姑娘想看看城改诏令,可是衙役连门都不让她进。”
“城改诏令?”宫惟疑问,这不应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该管的事,他又看了一眼女子单薄的身影,道了一句,“把那位姑娘请过来一叙。”
顾荣给兰画传话的时候,她立时就认出了他是祁王身边的人,工部这两个看门的衙役,油盐不进,如何都不让她进门,祁王长期游走在政商两界,说不定可以请他支个招。
这样想着,兰画未加推辞就钻进了宫惟的马车。
黎广已经下去,车厢里奢华宽敞,两人同处一个空间,彼此都觉得很自在,并没有狭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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