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喻突然把车停在半山腰的草坡,他下车脱掉外套铺在引擎盖上,然后将白凝抱起,让她坐在外套上,自己则是轻轻一靠,便借着长腿的优势坐上了车前盖。也许是心理作用,山间的月亮没有了城市的灯火对比,显得更加明亮而静谧,也显得更加冰冷,好在是夏日,这份冰冷恰到好处化作了凉风,轻轻穿拂过白凝披散的发丝。
皎洁的月光下,白凝显得更加白皙,好像随时都会被夜风吹散。凌喻坐在她身侧,和着凉风缓缓开口:“我去找萧铭的之前,没想到会那么顺利。”
“顺利?”
凌喻点点头,为白凝拂起耳边碎发,眼神温柔:“萧铭说,他好像有点斯德哥尔摩了。”
白凝反驳:“可他不是还说陈锋没伤害过他?”
“嗯,可能萧铭就是随便抓了个词觉得时髦就用了。他的意思可能是觉得自己要爱上陈锋了但又明知道不可能,我去找他刚好给他提供了一个离开陈锋的契机,我们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十分顺利。”
“那他离开了就能忘掉了?”
凌喻的眼神突然变得深不见底,那里掩藏的情绪快要漫出来,他敛谋片刻,将那些情绪尽数藏回心底,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忘不掉的,哪怕离得再远,离得再久,也忘不掉的。漂浮不定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沉淀,最终在心底蒙上厚厚一层没有名字的情愫。等到那个人重新出现,心里只会出现更激荡的奔流,到时候……算了,不提他们了。”
白凝躺在车前盖上,看着星星闪烁,整个人都慵懒起来,她随口接话道:“那提什么呢?”
“提你。”
“好啊提你,嗯?”白凝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凌喻也顺势躺在了她身侧。
可惜凌喻实在是高大,躺了一会他站起来连外套裹起白凝将她抱在了草丛中,然后再顺势躺在她身边。
“白凝,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凝吓得一激灵,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书里的世界,现在凌喻这一句突然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只好讪笑两声,心虚道:“怎么会呢?我难道还能不是白凝不成?”
这话说的,有水平,她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白凝。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你抱着一只猫,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凌喻的嗓音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回头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感觉好像有一种……考察?就是你好像早就知道我的人生,见到我之后便开始考察我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一样。”
“后来上学,其实苏慈的脾气我很了解,她不稀罕当什么大姐头,但是她天生就是那种女主体质,吸引小跟班,我怕她们针对你,但是又怕会给你带来太多关注。但是你好像总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就好像……你好像早就知道她们会怎么做一样。”
“再后来,你和苏慈针锋相对,但你从未落于下风,苏慈这人,相比起来我都能称得上正人君子了,我以为你会吃瘪,甚至已经做好了站你这边的准备,但是你却完全应付得来。”
“其实这些是个聪明的人都能做到的,但是你做的时候,就显得特别云淡风轻,就好像对任何一个人的性格都了如指掌,对每个人的命运都谙熟于心,我们的人生在你眼里,就好像只是一场时间很长的大戏,而你只是习惯在每个必须出现的时间点恰当地出现。你在我高考时离开,又在我毕业前回来。四年,白凝,四年,好久啊。”
白凝听着凌喻颠三倒四地说着过去的事情,甚至连在刺槐花下合影的事情都念叨了一遍,忍不住偏过头向凌喻靠了靠,却被凌喻一把揽住搂进怀中。她什么也没说,她确实知道凌喻的心思,萧铭说着爱上了陈锋,却走的义无反顾,而自己当初……也许当初她如果走的时候留一封信,哪怕留一句话,告诉他自己会回来,也许凌喻就不会这样患得患失了。四年,没有一点讯息,宛若失去方向的孤鸿,仅剩的天地早已不是翱翔的乐园,每一寸日出日落都是时间的煎熬,白凝抵住凌喻的咽喉,无声地想,对不起。凌喻,对不起。
苏慈那边很快来信,说是陈家同意合作了,但是陈锋好像被禁足了。
凌喻给白凝盖上薄被,擦着头发去阳台回电话:“怎么了?”
“倒也没啥,就是陈锋闹着要出家,听说和各种包养情人都断了,你说……”苏慈兴致盎然地八卦,“陈家这个男女通吃的二少爷,该不会……”
“和我们没关系,陈家愿意和你合作,那你的实权会握得更牢,我现在已经没心思陪那群老东西玩了,得找个机会把这些烂根全铲干净。”
苏慈也恢复正经,说道:“阿尧说最近上面有变动,我打算乘着东风把这些都送进去,你看怎么样?”
凌喻挖苦:“你当自己不姓凌就能随便把他们送进去踩缝纫机了?凌氏企业股东全进去名誉大损股票跳楼你剩下一个空壳做什么?”
苏慈点点头,认同凌喻:“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可操作性太小,可是我现在对凌氏没兴趣了,我就想让这群老家伙滚蛋。”
凌喻突然沉默了片刻,半晌,肯定无比道:“温逸尧他……”
“嗯哼,亲爱的表弟,表姐现在要去忙了哦,挂了。”
凌喻看着手机,心道,这个苏慈,竟然会为了温逸尧让步。
凌氏企业的老家伙们听说快谈好的合作对象被苏慈拉拢走,一个个气的连忙从上衣口袋掏速效救心丸。没想到啊没想到,凌家的老爷子走了,留下的这个女娃娃竟然是个硬茬!
一时间本就松散的合作团体更加军心涣散,甚至还有想投诚苏慈的,但是苏慈态度暧昧,不说拒绝,但也不说同意。
已经半夜了,开了一天会的温逸尧才办公回来,他把银边眼镜摘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看着睡在沙发上的苏慈沉默了片刻,然后给自己和苏慈两人都倒了杯茶端过来。
“哦豁,现在是我高攀了哦?”苏慈一天不说两句风凉话就三餐吃不好,“小女苏氏,谢过温大人……了哦~”
温逸尧面不改色地将落在地上的薄被重新盖在苏慈身上,又接过她喝完的杯子放好,然后坐到她身边开始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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