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元三年四月二十二日,大燕永乐长公主,薨。”
话音一落,朱雀城门上飘下一片片往生纸,整座长安城顷刻陷入漫长的沉寂。
薨?
她死了?
愣了许久,她回首遥望耸立于城楼上的望仙台,那飞檐上的白色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不知何时,天间飘起了细雨。
秦曦搓搓小臂,打算去街边屋檐下躲雨,还没启步,眼前一花,下一刻便昏了过去。
……
静夜,长安宽宽窄窄的水渠中飘漫着一盏盏莲花河灯,宛如璀璨星河。
永乐宫中,夜如白昼,清池旁一盏海棠花灯顺溪流流入活水渐行渐远,男人抱着陷入长眠的少女枯坐于一颗枝繁花茂的海棠树下,熊熊烈火已逼近殿庭,男人恍然未觉,倚着海棠树,睡颜安详。
不过少刻,海棠花落,烈火焚卷了一切。
贞元三年四月二十三日夜,大燕懿明帝,崩。
***
“曦儿,曦儿......”
“曦儿,再贪睡,可又要打手板了。”半梦半醒间,总听见有人在唤她,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秦曦睡得正惬意,才不想起来,往床侧挪了挪,继续睡。
陈皇后看着女儿如此赖床,脸上浮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坐在床边伸手将女儿抱出来。
好觉被扰,秦曦直蹙眉,抬手拔拉开身上的手,不耐烦的往里面挪了挪。
陈皇后微微挑眉,扬起巴掌打在她的小屁股上。
好家伙,还贪睡!
一巴掌下去,秦曦彻底醒过来,捂着屁股,正要发起床气,猛然看见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坐在自己床边,佯装生气地抿着唇。
她怔愣了一瞬,眼眶顿时一酸,突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女子,小心翼翼地想要碰一碰她,却又局促不安地放下手。
她怕,怕这只是自己梦中的幻象,怕自己一碰,女子就消失不见了。
“曦儿?”陈皇后见女儿痴痴愣愣的模样,以为自己方才吓着她了,忙柔声唤了唤她的名字。
“阿、阿娘?”秦曦软糯的声音微微打着颤儿,小声试探着唤了一声。
“曦儿做噩梦了?”
陈皇后见她委屈的模样心疼不已,连忙将香香软软的小女儿揽在怀里温声软语,细细哄着。
熟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秦曦鼻子一酸,泪水立时滚了下来:“阿娘……”
秦凌川一进殿门,便听见自家女儿在内殿细细哭着,放轻脚步,大步流星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秦曦眼泪汪汪,朦朦胧胧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她抬起衣袖抹了把眼泪,待看清来人后,又是一愣,阿爹?
秦凌川望见女儿可怜巴巴又愣头愣脑的模样,既担忧又有些想笑,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捏捏女儿肉嘟嘟的脸颊,一脸宠溺:“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触碰在脸颊上手指微微发凉,真实有力,与虚无的梦境截然不同,秦曦瞪大眼睛打量着眼前气宇轩昂的阿爹。
记忆中,自从阿娘病逝后,阿爹一直萎靡不振,后来也如阿娘一样不知生了什么怪病,缠绵病榻,不过一年便去了。
眼前这般朝气蓬勃的阿爹,也只有在梦中得见几回。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不敢置信地抬手戳了戳他挺直的鼻梁。
碰得到,不是梦。——的确是已仙逝四年的阿爹。
她忙不迭地从阿娘怀里起来,飞似的扑过去。
秦陵川一把把人捞起来,抱在怀中,顺手薅了薅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望着离地有点高的距离,秦曦突然懵了。
因为秦离那厮的缘故,导致她一直对自己的身高很在意,她虽然不高,可却没有这般矮,这般小小的……
秦曦伸出手,前后翻了翻。
白白胖胖,小小一只,这是她的手?
陈皇后瞧她憨傻的模样,忍俊不禁。
秦凌川抬眸朝皇后笑道:“娓娓,朕说生个闺女好玩吧,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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