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愣愣望着他。
清风将她颈侧发丝拂起, 蹭过她侧脸, 飞向他颊边,赵昀翼没有抬手去拂开,含笑睥着她。
“伤心了?”赵昀翼微微敛眸, 将她微凉的细指攥入掌心,“他不值得。”
值不值得,却又不由他说了算,萧焕此生,除了画得一手好丹青,余者皆是平平。
活着时,他的母妃心甘情愿牵挂半生,如今死了,还有她为他伤心。
不知母妃听到萧焕的死讯, 又当如何呢?
徐琬凝着他的眉眼,眸光未有一瞬错开, 剑锋似的长眉下,秾丽的眉眼间凝结的雾凇无声消融, 流露出温柔潋滟的光彩, 摄人心魂。
他为何会这般看着她?
连老御医也说过,她并非他心系之人,所以即便身中奇毒, 他也不曾失了分寸。
可眼下,他却拥着她,以这般缱绻的眸光锁住她,仿佛,她是他极为珍视的一个人。
从出生之日起,父皇、母后便狠心将她弃之不顾,若非宸贵妃娘娘眷顾,她连过往备受宠爱的十六年也不会有。
母后一心想着西柔国霸业,甚至不惜委身他人,诞下阿城,充作萧氏血脉,利用父皇的余威图谋天下。
父皇说要护佑她,又何曾护佑过她一日?
是不是,她从来不会被谁真心珍视?
“他不要我复国,让我只做徐家女。”徐琬笑着,眸中泪光莹莹,细指一勾,从颈间扯下五色丝,连同玉璧一道举至他面前,“殿下若想要这玉璧,拿去便是,不必做出温柔假象来骗我。”
她怕她真的会相信,在不该陷入的梦幻泡影中越陷越深。
“傻气。”赵昀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抬手接过玉璧,收入掌心。
把玉璧给他,本是徐琬在跟自己的心对赌,赌赵昀翼对她的真心。
可他收了玉璧,她输了。
凝着他的盈盈眸光倏而暗淡,徐琬像被抽离了精气,默默敛眸,蜷长的睫羽遮住眸中神伤与泪意。
下一瞬,他指尖划过她颈侧,双手环在她雪颈后侧,慢条斯理打了个结。
玉璧自然垂下,贴在她领口下细腻的肌理,温温热,是他掌心的余温。
头顶上方,他叹了口气,似颇为无奈:“若能骗你,我倒宁愿瞒你一世,让你永远不识萧氏,只是徐家女儿,无忧无虑留在我身边。”
“玉璧是他留给你的,别再轻易拿出来,留作念想吧。”赵昀翼轻柔抚了抚她云鬓边的珠钗,漆眸中清浅柔色悄然绵蔓。
萧氏宝藏,对江山社稷的益处自不必说,可若他果真取之用之,必会引来无数人来探查宝藏的出处,对徐琬没有丝毫益处。
他宁可让宝藏尘封地下,也不要对她的安危造成一点威胁。
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颈后肌肤,徐琬身形微颤,盈盈水眸噙着泪,不可置信地仰望他。
原来,他不是想哄骗她的玉璧,不是要萧氏藏匿的宝藏,只是细心地将玉璧捂热了,再还给她。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徐琬委屈极了,鼻尖酸涩不已,心口却又有无尽的清甜涌上来,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得抓着赵昀翼的衣襟,将小脸深深埋进去。
夜已深,二人一前一后走下木梯。
菱枝、白羽守候许久,一抬眸,便瞧见赵昀翼衣襟上一大片湿痕,再看看徐琬哭得微微红肿的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夜轮到菱枝值夜,她睡在屏风外的短榻上,听见里头窸窸窣窣辗转的动静,轻笑道:“小姐睡不着么?”
里头翻来覆去的动静登时停下。
宫灯摇曳,昏黄暖光幽然洒在雅致的四时花卉绣屏上,影影绰绰。
内室一片静谧,菱枝朝着屏风方向,继续道:“奴婢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小姐哭得那般伤心,我和白羽都不知该如何劝慰小姐,殿下却能哄好小姐,不知殿下说了些什么,让小姐辗转难眠?”
她语调轻快,打趣的意味十足。
白羽不看好,她却没想那么多,原本她以为小姐心仪的是谢大人,可若小姐与殿下才是心心相惜,她一定毫不犹豫支持小姐。
旁的宗室皇亲会在意门第,七皇子殿下却未必,据说圣上和娘娘没少往他屋里塞人,可殿下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他若心中惦念小姐,圣上和娘娘真的会反对吗?
菱枝不信他们会反对,苏家莺时小姐都能做东宫奉仪,她家小姐怎么就不能做皇子妃呢?
况且,小姐这般举世无双的容色,嫁入寻常家,对方也未必能护得住,嫁与七皇子,却无人再敢打小姐的主意。
自古美人配英雄,殿下文韬武略,还生得好相貌,菱枝脑中把见过的诸位公子筛了一遍,暗自点头,唯有殿下才配得上她们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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