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事挺仔细,提醒过云从带好身份证件。万一今天遇上了复杂情况要处理很久,回学校不方便的话,需要住在外面。
H家大酒店,一家外资投资的五星级酒店。
八十年代末建成,在城市中心地带高高矗立,俯视一众低矮建筑,几乎是市中心地标之一。
入内,酒店大厅金碧辉煌,旋转楼梯跨越中庭,还有钢琴曲悠扬回荡,这在九十年代初的大陆难得一见。
豪华客房一晚上的价格,据说是如今沪城普通人三年的工资。开业时应聘来的不乏名牌大学毕业生,高薪高酬引人眼球,而多数岗位的必备条件是擅长英文。
汤文哲记得第一次来时不免有点同手同脚。也不怕认了,他就是没见过市面。
正想好心提醒一下过云从,转头却见她没有一丝拘谨。这场景对她没有半点吸引力,更谈不上心生羡慕。
过云从当然没惊诧,更不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往远了说,第一世生活在21世纪末,全球在研究的是全息光脑,高科技感远胜这个年代。往近了说,第二世十年内她是咸阳宫也去过了,虽然无缘面见始皇帝,但见过异世秦朝后来的帝王。
当下要真问体感,就是感叹科技不够发达。
过云从遗憾于自己的专业不对口,以往研究的是各国古文化,要不然现在就去发展科技了。
汤文哲见状只能把一腔安慰的话都咽回去,在服务生的引路下进了电梯。他还能说什么?或许奇人异士真有不同,对于世俗贫富差距有时能视若浮云。
20:22,豪华套房2222室,来开门的是保罗的妻子闵怡方。
闵怡方四十六七岁了,但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保养得非常好。四天以来,因为丈夫保罗的怪病,她再也无法掩饰一脸愁容。
当看到汤文哲带来的所谓大师居然是年轻小姑娘,本就不报多少的希望就更如肥皂泡般啪的破了。
“请进。”
闵怡方眼神难掩失望,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礼仪性客套。“辛苦你们跑一躺了。汤先生,这位是?”
“这是过师傅,过云从。”
汤文哲有心要夸赞几句玄术本领,但他平时的能言善道在今夜卡壳了,只因不知从何编起。
难道要说过云从就读T大,和他刚刚认识一周多,两人也没说过几句话就把人带来了?听起来真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过云从毫不尴尬,落落大方地与闵怡方问好。
“你好,闵女士。我听汤先生说了大致情况,不知现在是否能当面瞧一瞧具体情况?”
就凭你,能看出来什么?
闵怡方上下打量过云从,她与曾经在港城见过的那些风水大师相差甚远,太年轻,也太清雅。非要说有什么相似就是气度从容,非常稳重,但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不得不多想,不可能让随便什么人都去看看丈夫的怪病,遇上了骗子就是耽误病情。但转念一想,明天下午定下飞港岛,今夜多让一个人看看也缺不了一块肉。
正在闵怡方犹豫不决时,卧室内冷不丁传来叫喊声。
“让人进来!”
保罗语气不善,“那些医生什么都查不出,还认为我精神出了问题,一群没用的家伙居然还好意思呆在医院。要不然就是沪城太落后,找不到一套先进的检查仪器。呵!现在看看骗子逗趣也不错,就当做今晚的笑话来源,我是不信华国还能有真本事的人!”
保罗说的语速又快又急,法语还带上了南部口音,重音放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这与华国内教的标准法语有挺大差别。
豪华套房的客厅里,汤文哲都有些词没听清,但不妨碍他判断出保罗的心情和态度都不好。
闵怡方眉头轻蹙,保罗的话让她感到不适。虽说医院没能查出病因,如今沪城的医疗设备确实不如西方,但怎么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就说华国都不行。
两人明天飞港城找大师,难道不是求助于华国人吗?尽管九一年港岛尚未回归,但那也是华国的一部分。
没有在外人面前与丈夫争议,等一会关起门来必要将这一原则说个清楚。
眼下,闵怡方先向过云从和汤文哲致歉:“抱歉,保罗身体不适,心情不太好,请见谅他语言上的冒犯。”
闵怡方没有多说保罗以往对华态度友好,否则也不会提议来到沪城考察,当然实事求是也是为了赚钱。多余的解释不必说,她觉得在场两人甚至都不一定完全听明白了保罗的具体言辞。
过云从微笑不变,她其实都听懂了,眼神也就不可查地冷了下来。
尽管病人心情不好而迁怒时有发生,但困境最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保罗就是说出了心里话,高人一等的偏见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才会乱开一顿地图炮。
“病人嘛,难免的。”
过云从似乎非常理解,从始至终却没说一个表示原谅的词。保罗有傲慢的权力,那么她也就有不原谅的权力。
人还是要见的,否则怎么行使不原谅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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