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大的眼睛眨了又眨,沉默地看着容桑,头顶还时不时飘下来几片落叶。
“你是在问我该怎么办吗?”容桑坐到床边问。
她现在没了修为,观察不出江归晚的伤到底有多重,只是从江归晚惨白如雪的脸色,以及皱成一条线的眉头还能稍稍窥探到那么几分。
铁蝉没了声音,容桑低头喃喃自语:“这种问题问我可就问错人了。”
毕竟她可能是这个世界里目前为止最希望江归晚这样再也不醒过来的人了。
“师……师尊……”虚弱的声音传来,榻上的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痛苦地缩成一团,扭头时额上冒出的冷汗蹭在枕头上,埋入了略显粗糙的布料里。
容桑被他这一声吓得一激灵,几天前那个夜晚床底下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她身子僵直,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安静地听着江归晚接下来的话语。
“师尊——”少年的声音里带了些微弱的哭腔,眼角挂着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弟子,弟子好想你。”
窗外的雨在那一瞬间和容桑再没有关系了,她耳中发鸣,整个人像是沉入了水里。
腰间恍惚间还是那条缠人的蛇,依旧不将她拉到水底不死心。
她忽然觉得全身冰凉,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指尖还在发麻。
铁蝉似是没听清,往前移了两步,靠在容桑腿边,想让她复述一遍江归晚刚刚都说了什么。
容桑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它的头,转过身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全身恢复知觉,一直确认江归晚没有动静了,才打算当做没听见那句话一般,起身想去外面看看。
江归晚命大,即便是没有大夫想必也能活下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为了避免江归晚醒来说她见死不救,容桑打算去小厨房随意给他煮点什么降火的汤药端来,也算是帮过忙了。
她理了理裙摆,正打算开口让铁蝉在这儿待着,便听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在这雨夜中格外清晰。
容桑的脚步一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后退两步靠近了床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个保护的动作。
“快快!”清脆的女声隔着小半个院子传来,语气中的急切并不真切,反倒透着一股急躁,“大夫快来!我夫君病得很重,你快去看看他!只要能治好他,你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云芷这一嗓子音量不小,像是刻意要给什么人听似的。
容桑让铁蝉关门,铁蝉反应迅速,却还是没挡得住云芷的闯入。
“你怎么在这儿?”云芷看见容桑嫌弃地白了一眼,“还愣着干嘛,快让让,没看见大夫来了吗,在那傻站着,你能治病啊?”
容桑:“……”
她防备地看着云芷,后面的大夫也不知从哪儿请来的,神色惶恐肩膀发抖,碰到别人的视线身子便开始颤颤巍巍随时要倒下。
“你这是从大街上随便拉来的大夫吗?”容桑毫不退让,“我上都比他靠谱。”
“你懂什么!”云芷拎起旁边的铁蝉丢了出去,撸起袖子,示意下一个就是容桑,“夫君受的伤那么严重,肯定得请个神医。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找到的,肯定能治好夫君!”
见容桑没有自觉,云芷活动起了腕骨:“你快出去,别耽误神医治病,等下耽误了夫君病情,我把你抓去煎药!”
“大夫!”云芷瞪着容桑,喊身后的人。
“在呢在呢夫人!”老头子年纪大了,也不知是有多怕云芷,被这一喊吓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嚷着:“我是神医,我能治病……”
容桑觉得云芷活像个传/消头子。
江归晚什么情况她不信云芷一个魔修会不知道,幻境里的大夫,哪怕是个神医也救不了他。
但云芷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她懒得与她争,和江归晚相比,她更关心被丢在外面的铁蝉怎么样了。
“不用你赶。”容桑撇撇嘴,提起裙子自己跑了出去。
她跨过门槛,另一只脚还没收回,便听见身后哐嚓一声,门被云芷狠狠地关上了。
也不怕这么大声响给江归晚吓过去了。
容桑不与云芷计较,她捡起摔晕了的铁蝉,把它放到隔壁院子,随后自己又回了刚才的房间,搬了把□□过来,趴在了屋顶上。
云芷察觉不到她的气息,她放轻动作,慢慢掀开一块瓦片,透过一条微弱的缝隙观察起屋内的状况来。
云芷似是在担心她没走远,闭眼在门边探了半晌确认方圆几里都没动静了,这才收回灵识,神情缓和了许多。
“开始吧。”她坐到桌边,冷着脸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指骨丢到她找来的大夫面前。
云芷白日里张扬跋扈的模样全不见了,反而让容桑觉得不太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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