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松枝愤愤想道:待会再收拾这两个臭丫头。
崔慕礼往前走了几步,透过门缝往里看。院子里摆了个火炉,两名丫鬟坐旁边烤栗子,谢渺则躺在长椅上晒太阳。
日光正盛,暖洋洋地撒下来,铺了一地碎金。炉子升着淡淡烟雾,板栗的甜香四溢。
谢渺在脸上盖了条薄绢,丫鬟拨好栗子递给她,她抬手准确地接过,掀起绢子往嘴里一松,复又不声不响。
揽霞还在叨叨:“二公子以前有点风寒感冒身体不适,小姐可是立马送药炖汤,这会轮到小姐生病了就这样,哼,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拂绿见谢渺一声不吭,怕惹她不快,“揽霞,你少说几句。”
揽霞素来缺心眼儿,反倒去寻求谢渺的认同,“小姐,奴婢说得对不对?”
听了一早上崔慕礼坏话,耳朵几乎就要长茧的谢渺正要表示同意,突如其来的一阵痒袭上鼻头,未开口就先打了个喷嚏。
“阿嚏!”
薄绢被吹开,露出谢渺那张苍白孱弱的脸,“你说得太对了,崔慕礼就是个伪君——”
崔慕礼垂眸一笑,适时地敲门,“谢表妹,我来看望你了。”
第3章
崔慕礼的声音一响起,院子里顿时静悄悄的。
揽霞与拂绿僵住身子,只剩一对眼珠子尚能动,骨碌碌地四目对望。
说二公子坏话被逮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妄议主子可是要被拖去打板子的!
两人无措又惶恐,极有默契地转头看向自家小姐,眼里射出两道期盼的光。
小姐,我们是为了您才犯的错,您可不能不管!
继耳朵长茧之后,谢渺的脸又快被她们盯出两个洞来。她显得很镇定,一手撑在长椅上起身,拾起薄绢后才往门口望去,“多谢崔表哥关心。”
她声音还带着未病愈的沙哑,态度有礼而疏离,只感谢,却没有邀请他们进来的意思。
不待崔慕礼反应,松枝已经冲了上去,“表小姐,今日我们公子特意买了八珍斋的糕点来看望你。”
他挺着胸膛一脸倨傲,已经预料到表小姐听到这话之后的狂喜与殷勤,然而等了等,只听她吩咐丫鬟道:“还不快去拎东西。”
拂绿上前拎走食盒后退下,揽霞忽然福至心灵,“二公子先和小姐坐一会,奴婢去给你们泡茶。”
谢渺拦住她,刚想说话就听崔慕礼道:“好。”
话说到这份上,谢渺只得松手,客气道:“崔表哥请坐。”
谁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被说坏话的不在意,说人坏话的也脸不红心不跳。
院子里只摆了两张木凳子,崔慕礼随意挑了一张坐下。谢渺落回长椅,抬眼时见他正盯着自己。
因病了好几天,她的脸色并不好,没有上妆的脸莹白无瑕,透着股恹恹病气,唯有鼻尖红红,像极崔慕礼前几日在市集上见的幼猫。
谢氏这次说得并没有夸张,她的确病了,不像以往总有几分夸大的嫌疑。
崔慕礼问道:“可好些了?”
眼前问话的是十八岁的崔慕礼,谢渺想到的却是上一世的崔慕礼。不过渐渐地,两人的脸重合到一起,再分不出区别。
是了,无论哪一世的崔慕礼,她都不想再同他有牵扯。
谢渺回道:“不过是着了点凉,休息几天就好。”
崔慕礼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涛汹涌,很快便趋于平静。从前容纳万般情绪的眼,现下只余波澜不惊。
谢渺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某种情况下发生转变,但不管怎么样,总归和他没干系。
崔慕礼完成了崔士硕交代的任务,简短问候过便起身告辞。谢渺连门都没有送,崔慕礼最后回看那一眼,见她正懒洋洋地躺回长椅。
等到揽霞和拂绿回来,院里早不见崔慕礼和松枝的踪迹。
揽霞端着托盘的手有点抖,“小、小、小姐,二公子是不是发、发火了?”
拂绿见谢渺面色如常,松了口气道:“二公子读圣贤书,有君子品,才不会跟我们计较。”
“那就好那就好。”揽霞将茶点摆上小几,夹了块绿豆糕放在碟子里递给谢渺,“小姐快尝尝,这可是二公子特意去八珍斋给您买的糕点呢。”
八珍斋的糕点极为出名,每日限量两百份,卯时开卖,卖完即无,听说都要丑时去排队才能买到呢!
揽霞觉得自己方才大意了:二公子面冷心热,其实对小姐上心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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