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樊的话音就像一个无比美好的梦境,她可以跟燕樊一起逃出宫,最疼爱她的太子哥哥正在牢笼外等着她,他们可以一起逃亡,浪迹天涯。
牧轻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回响在她耳边:别自欺欺人了,燕宁。太子早已死了。
一股冷意袭击了她,如迎面而来的冷风将她冲醒。这一刻,燕宁仿佛听到了自己浑身上下血液逆流的声音。
不可能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太子不可能还活着,她是亲眼见过他的尸体的——她是亲眼见过的!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出牧轻鸿的那张脸,那张剑眉星目,表情冷淡的脸。
燕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燕樊道:“姑姑也很想跟阿樊走,但是……”
“但是?”
燕宁掀开了锦被,将那冷铁打造的锁链暴露在燕樊眼前:“但是有这东西拴着,姑姑哪儿也去不了……阿樊,能不能帮姑姑打开它?”
“当然!”燕樊立刻应道,旋即爬上了燕宁的床,将小脸凑近了些,摆弄着燕宁脚上的锁链。
忽然,他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
“阿樊?”
“嗯?怎么了,姑姑?”燕樊回道。
“没什么。”燕宁轻轻地说,“姑姑只是想问你……”
燕宁说着,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下了床帘,立刻将之紧紧地捆在燕樊的身上!
“嗯?!”燕樊一怔,随后大惊,“姑姑?!”
“……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骗姑姑呢?”燕宁幽幽道,又将床帘制成的绳索束紧了些。
“我没有!”燕樊挣扎着,哭道,“我没有骗你!”
燕宁将他捆好,又撕扯下一边床帘,将他和床尾的木架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将床帘的一角塞在他的嘴里,强行止住了他的哭诉。
“无论你是来骗我,还是被骗了……”燕宁又是疲累又是头痛,她本就所剩无几的怜悯被消耗殆尽,只冷漠道:“相信牧轻鸿比我清楚,你有什么隐情,都去跟他说吧。”
第19章 千秋功名
傍晚,杀声渐歇。
当牧轻鸿急匆匆地从城墙下来,回到飞宁殿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和他离开时一样,燕宁仍然躺在锦被里,她睡相显然很好,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动过,她疲倦地闭着眼,胸前一起一伏地缓慢呼吸着,显得十分安稳。
但一切又都与他离开时显得尤为不同:雪白的锦被乱糟糟的起了褶皱,本该好好地挂在床帐上的帷幔也被人扯得七零八落,变成条状散落在地上。
当然,最不同的还是燕宁的床——床尾有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影子,被人用白色的帷幔捆成一团,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正不甘心地“呜呜”地小声嚷着。
发生了什么?
牧轻鸿狠狠皱眉,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抓住那影子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粗布麻裳,一张怯懦的小脸硬生生憋成了红色,眼下被泪水冲出两道痕,属于幼儿的大眼睛里含着两汪随时能落下的水。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即使说是做梦都没忘记也毫不夸张——可不是才梦到过吗?
这时,大约是听到了他动作之间发出的响动,燕宁也被吵醒了,缓缓地睁开了眼。
“你回来了……”她刚醒,表情很是迷蒙,迷糊着随口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立时惊醒了,又问:“如何?那假太子抓住了么?”
牧轻鸿下颚微抬,道:“已经抓住了,正交给副将审问,若有什么消息,届时会告诉你的。”
燕宁松了口气,又指着缩在床脚的小男孩燕樊解释道:“你离开后,这孩子潜入房间,说要带我去见太子。”
牧轻鸿目光微动:“……你没信?”
谁知燕宁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我为什么要信?太子已经死了,你、我,我们都见过了。”
“那就好。”牧轻鸿说。他想,果然重来一世,很多事情都与之前不同了。而提前让燕宁看清楚真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现在,他和燕宁到了统一战线上。
“他是三皇子的儿子,名为燕樊。”燕宁说,“虽然说是私生子,但三皇子很宠爱他,我和太子与他们父子的关系也很好。”
“三皇子?”牧轻鸿想了想,猜测道:“难道三皇子想……”
“三皇子是太子一派的。”燕宁否认道,“你们梁国可能以为三皇子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但若是深入燕国内政的人,人人都知道三皇子本人就是个浪荡子,完全无心政事,只是他的母妃不甘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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