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多了,她又答不上来。
一时之间,刚刚还侃侃而谈的许大人便住了嘴,默了声。
清净厅里暗潮汹涌,内院里却比平日要安静许多。
游廊下还放着淮南早上出门时放下的绣活,入水的鸳鸯图,堪堪绣了一半,
淮安瞧了又瞧,终是叫人拿去烧了,省得沈原看见心烦。
房门的纱帘卷起,窗下的美人榻上,坐着刚刚沐浴过的如玉郎君。
他手里拿着苏锦交给文墨送来的生辰礼,崭新的《文玉恪论》上细细写了批注。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墨香,极快地将书页翻了几遍,心里登时又酸了起来。
小苏苏尚且知道给她的宋哥哥写信塞花,怎得这人一长大,反而越发内敛。
难不成,那放在她书桌上压好的干花,不想给他,还是想给宋致?!
第34章 .苏小笨鱼呐,这可是你自己过来的。……
一想到那变着法示好的桃花眼郎君。
沈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宋致与她,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况且依照宋致现在的心意,怕是也绝不会如过去一般嫌贫爱富,弃了苏锦。
摊开的书本上,苏锦的笔迹,苍劲有力,宛如龙蛇游走。她满腹珠玑,本就该在来年春试大放异彩。
结果却为了救自己——
沈原心中一叹,胸口似有细密的针脚扎过,快准狠,一下接着一下,刺得他整颗心都紧紧缩成一团,又疼又悔。
只有将掌中的《文玉恪学》紧紧贴在前襟,嗅着那股墨香,方可缓解。
温容进来时,正瞧见散了发的沈原偷偷抹泪。
脚下的步子一轻,接过小厮手里的锦盒,屏退了下人。
“原儿?”
“爹!”小郎君转头,满目慌张,似是没料到温容会在此刻前来。
一时间那双水润含情的丹凤眼,连着如玉的面容,都透出淡淡的粉,贴在前襟的书本倏地塞进怀中,鼓鼓囊囊,想让人不注意也难。
温容心底喟叹,他的原儿,也不过十六,正是好奇又傲气的年纪,就连藏东西,也跟小时候一样傻。
喜欢的就放进袖里,爱极的便藏进怀中,过往藏得都是些小玩意,衣衫宽大,倒也看不出什么。
如今他藏了一本书。
“爹。”沈原乖乖扶着温容坐下,“前厅里的叔叔伯伯都走了?”
今日里赴宴的长辈,皆是携眷前来。
清净厅里坐的是一众贵女,前厅便款待着各府的主夫。本来沈原也该去前厅,一同听戏吃酒,好好热闹一番。
但有了萃华阁那档子事,温容哪里能舍得让沈原在生辰这一日,再受委屈。
与其听那些含沙射影的言语争论,还不如叫他留在房里,吃一碗长寿面来得清净。
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温容唇边漾起一抹笑,“这会正唱着出大戏,我便来瞧瞧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原垂下头,“总归虚惊一场,折了个小厮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哪里能瞒得过温容,“原儿,你老老实实跟爹说,萃华阁里当真只是意外?”
淮南那孩子也算是温容看着长大的,沈原重情,若非淮南犯下大错,定不会轻飘飘几句带过,势必要闹着让他娘替淮南讨回公道才是。
“爹,您莫要担心。”沈原莞尔,“真的只是意外,您瞧我不是好好的?倒是娘,您可得多关心关心,今日有吴伯母在,必然又要缠着娘喝得醉醺醺才肯罢休。”
他不愿说,温容心中更加明了。目色落在他胸前鼓囊囊的一块,接道,“今日我倒放心些,有苏锦在,也有人替你娘挡酒。”
沈原一愣,忙掰着手指道,“爹,苏姑娘喝不了多少的,至多六杯!”
如墨的丹凤眼忽得着急起来,吴家伯母原是戍守边疆的镇关大将军,去年应召回京做了庆郡王,闲来无事,便喜欢与人饮酒,不醉不归。
饶是京都里酒量好的娘子,与吴伯母喝完,都要在北北床上歇上好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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