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钧微微皱眉。此时,站在他身侧的王晋阳安抚道:“诸位莫要急躁。我等收到了河神示意,此番的贡品以修道之人为佳。因此,我和莫祭司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了两个合适的人。若将他们献给河神,河神定当非常满意,如此才能泽福镇中百姓。”
“而且,今日河神垂怜,”王晋阳微微一笑,“诸位皆可进河神洞中,面见河神,若有缘者可得河神赐福。”
此话一出,方才的议论都被此起彼伏的欢呼淹没了。人群沉浸在了诡异的喜悦之中,仿佛得了莫大的赏赐,忍不住欢欣雀跃,但又不希望别人比自己幸运,因此只能暗自怀揣期待。
王晋阳走到了高台边的两个架子旁,揭下了上面黑色的布,露出了被绑在架子上的两个人。二人皆在昏迷之中。
“待他们进入河神洞后,河神自会出来见各位。”王晋阳微笑着说道。
此时,溪水上方的雾气渐浓,一个巨大的漩涡若隐若现。慢慢地,一团黑雾逐渐上升,从水中升起,露出了轮廓。
是一顶红色的轿子。
那轿子如同会飞一般,慢慢地升到了高台旁边,等待着有人掀开帘幕。
莫天钧微微颔首,王晋阳会意,上前去解开了架子上二人的绳子。然而刚解开一个结,就被突然睁眼的人狠踹了一脚。
“你竟然醒了?!”王晋阳忍不住变了神色,阴测测道,“……不过这样也好。”
其实在他说话之前,阮潇就已经醒了。
绑着她的绳子实在是有些粗砺,磨得手腕生疼。而她旁边另一个被绑来当贡品的人,则是明觉。
阮潇试图想唤醒他,但明觉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周身仍旧没有灵力,不能轻举妄动。
但此时再不反应,就晚了。
阮潇拼尽全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朝底下聚集的镇民喊道:“你们不要被他们骗了!根本没有河神,那是蛇妖!他今天要你们来此地,就是因为产卵后虚弱,想吸食你们的精气!”
出乎意料的是,王晋阳和莫天钧都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急于阻止阮潇,反而是镇定自若地站着,仿佛她才是那个妖言惑众之人。
下一刻,底下便传出了怒吼。
并不是对王晋阳和莫天钧,反而是对着阮潇。
“胡言乱语!你怎可对河神不敬!”
“就是,这样的人凭什么给河神当贡品!这是渎神呐!”
“妖女胆大妄为,必要遭天谴。”
“我们簋镇从来都没有妖怪!”
阮潇一愣。
王晋阳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嘲笑和轻蔑。他走近后,用只有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道:“莫要挣扎了,阮仙君。你再说多少,他们也不会信的。”
然而,阮潇再次沉声道:“诸位,你们拿出大荒山的镜子,往这台上照一照便是。”
她的声音空灵,随着风声落了下去。
王晋阳微微皱眉,显然不知道这镜子是何物。
“先前白先生就是受我大荒山所托,给诸位挨家挨户分发了镜子。这东西并非用作治病,而是除妖的。若近日有人闻到了火烧之气,便是蛇妖的胎卵被除去了,诸位大可放心!”
莫天钧没有动作。
阮潇志在必得:“如若我没猜错,莫祭司,蛇妖就在你体内吧?”
王晋阳脸色大变,扑上前去想捂住阮潇的嘴,然而阮潇狠狠咬了他一口,喊道:“若是大家不信,用镜子试试便知。再不照,就晚了!”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相信谁。
然而,方才与阮潇对过话的大爷第一个解下了腰间的镜子,不疾不徐地转了转:“哎,小姑娘,你说的是这个东西么?”
那镜子转动时,镜面折射着月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照向了台上。
几乎是一瞬间,阮潇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布帛撕裂之声。
众目睽睽之下,莫天钧的衣袖连带着他的眉毛烧了起来。然而他整个人毫无察觉一般,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虚空。
一股浓浓的烧焦的气味伴随着淡淡的黑雾从燃起的袖袍飘散到了空中。
“这是……妖怪?”
有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她说的是真的吗?”
也有人咽了咽口水,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镜子。
人们陆续地模仿着彼此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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