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懂……”相因点点头,脑中飞速想着借口,她一步步朝那边挪去。脚步之慢,仿佛长夜都快被消磨完了。
离钟离述还有一寸,他突然伸手将她直接拉坐到自己身上。陈相因失去平衡,慌乱间只得将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发梢抚过他的胸膛。
钟离述不依不饶,右手攀上她的腰肢。陈相因不敢动了,梗着身子仿佛被定在原地。
钟离述将她后腰摩挲了个遍,嗯,细腰纤纤,却并不骨瘦如柴,手感不错。但是……钟离述一看她这副样子,明显就是抗拒且没经验,他神色恹恹,将人往旁边一推,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两条大长腿交叠起来,胳膊枕在脑后,无聊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懂。”
陈相因拉紧方才无意被蹭开的前襟,反驳道:“我不是小孩子,我真的懂的,不就是像用锥子拱土豆疤那样吗?”
钟离述闻听此言,惊了——这是个什么女子?!这种事也可以张口就来?
相因又道:“你不要瞧不起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钟离述的脸黑了黑,“你说谁是猪?”
相因觑着他的脸色,连忙道:“我,我是猪,我不属青蛙,我是属猪的。”
钟离述:“……”。
前后该有的都有,不错,他咂摸了一下嘴,在相因看来,与中午刚吃完烤鸭的样子一模一样。
还是算了吧,他这么个废人,不值当再搭上一个,她过几天自然会腻烦的,到时候放她走就是了。
“不睡床上?”
那你倒是给我腾点地方啊,方才两条交叠着的大长腿这时候敞开着,胳膊也是,整个人一个‘大’字形,摆满了床。
相因从他脚部爬上去,被他闲闲用脚趾一勾,脸朝下扑在了枕头上。
“赶紧睡觉。”
相因觉得他精神好像不大好,但是眼神不似白天那样散漫,若是单看他的眼睛,倒仿佛换了一个人。
好女不吃眼前亏,等他哪天晚上又傻了,自己就还睡到小床上去,只要在秋华进来前收拾好,别被人看出来就行。
相因面对着他,微微张着小口睡得很快。
钟离述从未这样长时间地盯着她的脸看,这与中原人大不相同的长相,不知在她们的国家审美,是不是个美人,但在他眼里,是从未见过的美人。
就是她的头发——一直都像头狮子似的,尤其是她洗完头晾干后,整个蓬起来。
而现在睡着了,额前的一缕头发居然还生机勃勃地直立着,钟离述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它捋下来,可刚刚捋平,一伸手,它又弹了回去,再次捋平,再次弹了回去。反复者三,钟离述没了耐性,搓了搓指尖,忽然朝着那缕头发大力吹了口气,然后反身睡去。
相因迷迷糊糊被吹醒了,下意识拢了拢被子,朝外面看了看,窗子没缝啊,哪儿漏风了?
不过也紧紧是一念之间,很快就被困意打败,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房间里再次一丝声息也无,钟离述却一直盯着相因的后背。宫里塞给他的这个小公主竟然身上有些功夫,这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方才摸索她的腰也是为了检查她身上是否藏着匕首。
内腑的疼痛愈发明显,钟离述手脚冰冷,方才热水的效用早就下去了,而这样的疼痛还将持续到天亮。
呵,钟离述无声地笑了笑,以他的警觉和反应之快,就算是卧榻之侧有人要谋杀他,也绝非那么容易。
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一只小手摸上了他的肚子。黑夜里四目相对,彼此都吓了一跳。钟离述当即抬手打掉,压着嗓音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最好老实点。”说罢在她脖子上虚掐了一把。
相因努努嘴,不再理他。
然而即使是一瞬的掌心温热相贴,经脉也随之活络开,倒有些效用。钟离述恍然发现,自己似乎误会她了。
身边的人窸窣有些声响,陈相因放轻了动作悄悄起身,跨过了他下床而去。
不睡了?气性倒是大的很呢。
钟离述悠悠望着天花板,拼力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
约莫一刻钟后,陈相因又折返回来。她摸到床边,将一个鼓囊囊的东西塞进了钟离述的被窝。
小时候家乡饿殍遍野,她最看不得人家受痛。那时候便会和娘亲一起用干净的布缝制一些口袋,灌上热水,给他们取暖。
钟离述不让她碰,昨晚看到她差点直接把她在墙上摔成肉饼,相因只得用这样的办法。
她怕钟离述不接受,解释道:“布是干净的,你用它暖着,会好受些。”说完自己又乖乖滚到床里去了。
被窝里渐渐有了些温度,手心也暖了起来,连带着心里也有热流淌过。
月移花影西,热水袋也冷却下来。钟离述正准备把它拿出来的时候,相因又轻手轻脚地起来了。
钟离述赶紧闭上眼,相因也就真以为他睡着了。将冷掉的热水袋掏出来,又去换上了新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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