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悠悠随意擦了下手,反接过谭平安手里的锅,把老爸请到了一边。“我没事儿,我看你才是忙了一天,该累了。你先去吃饭,吃完再来替我。”
谭平安想要夺回主动权,但看谭悠悠那小细胳膊拿着大锅也丝毫不费力的样子,火光在她脸上打出一片暖调,比年前刚回来时,似乎稳重了点。
“你别自己硬撑知道不?他要是欺负你,爸帮你去打他!”谭平安挥舞着手里的锅勺,语气愤慨,“管他什么大明星大少爷,欺负我女儿的就是不行!”
谭悠悠着手调小了火候,无奈地笑了起来:“爸,你说得跟真的似的。要是错在我呢?你也打人家?”
谭平安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犹豫,理不直气也壮,“那当然了,我女儿哪会有错?”而后,忽然叹了口气,“不过,爸是真的怕你受委屈啊。你、你要是不开心,有些事就不要强求了。我们家现在这样,日子就过得不错,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也都不会拮据。”
最后的小火苗也在锅底熄灭,谭悠悠盛出一盘油爆河虾,青葱与红虾相映,酱油的咸味里隐约含了不骄不躁的一丝甜味。
“谢谢你,爸爸……”谭悠悠的眼睛始终盯着河虾,盘子好像摆到哪里都有问题。
最后还是小陈进来端菜,打断了谭悠悠临近崩塌的情绪酝酿。
谭平安宽厚的手掌拍了拍谭悠悠的肩,发现女儿再大,在父亲的手掌下,那肩膀还是单薄,总见不得上面扛太多东西。
“说什么谢谢。”谭平安又一口气叹得谭悠悠心脏揪紧,“我就先去吃一口,你别太累了。你啊,就是小小年纪,总想扛大事。”
谭悠悠拉起谭平安的手轻轻拍了拍,粗糙的质感落入掌心,仿佛一下就摸到了那么多年的默默守护。“你快去吧,早点回来,我一个人要累死了。”
谭平安见谭悠悠露出浅笑,这才放心转身出门。
烦心事总是会在忙碌中自行消解。
一张接一张订单飘进厨房,谭悠悠也确实忙到脚不沾地。
从冰柜里拿出早上新到货的鲳鱼,还有一包手剥虾仁,谭悠悠正回忆着下一单是什么,想得出神。刚要转身,猛地就撞上了某个结实的胸膛,吓得食材差点脱手。
眼看上好的海鲜就要受重力拉扯到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接住。那动作迅猛敏捷,好像早就演练过多遍。
谭悠悠的惊呼没有出声,一抬头就嗅到了喻珩川身上独有的清爽气味,整个人被困在阴影里。几根温热的手指和冰凉的海鲜一起,交叠在谭悠悠的手背上,好像有冷热交替的水汽布满她的手背。
“抱歉。”一声抱歉低沉柔和,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夹杂了几分真实的愧疚。
喻珩川退开半步,谭悠悠快速揽过两样食材,低下头从喻珩川的身边绕了过去,“没事。吃过晚饭了吗?”
喻珩川帮谭悠悠一起把鲳鱼放到水里解冻,顺便撩起袖子帮忙洗干净水槽里泡好的鱿鱼。
两人并肩在厨房里忙碌,谭悠悠竟然觉得这种感觉分外熟悉,也分外习惯。
喻珩川熟练地剥下鱿鱼过韧的表皮,用花刀将其雕刻成一朵晶莹剔透的小花。手上动作不停,平静而克制的嗓音依旧沉沉递进谭悠悠的耳朵里,“你昨晚跟我说过直播时间,但事出突然。”
谭悠悠也洗干净了一朵西蓝花,利索地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又拿过一根胡萝卜,那萝卜在案板上滚了半圈,就惨遭腰斩。
“所以是有什么事吗?”谭悠悠也猜测过,以喻珩川的性子,忘性不会那么大,更不会那么冲动。他今天闯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听他自己说出来,心头的石块好像也正在被一根细藤慢慢瓦解。
鱿鱼已经处理完毕,朵朵鱿鱼花放置在盆里,等待入锅。喻珩川又看了眼旁边的订单,着手打了三个鸡蛋进碗里。
谭悠悠能感觉到他似乎斟酌了许久,最后冒出一句:“也没什么。如果最近几天有人找你做什么难度很大的菜,你可以拒绝。”
“什么意思?”他这么一说,谭悠悠反而更加迷茫。
喻珩川手上打鸡蛋的速度明显加快,金黄的鸡蛋沫在筷子尖上飞旋而起,在碗里自成个风起云涌的小漩涡。
“我爷爷他最近刚好在明市疗养。”喻珩川故作轻松,但眉心始终没松开,“刚好又看到了你的直播,说要来考考你。才能……”
谭悠悠接口:“才能?”
喻珩川微偏过头,与她四目相接,“才能让你过门。”
这句话说得轻快,一字字狡黠地从薄唇之间蹦出,与之前几句的为难大相径庭。谭悠悠意识到这就是喻珩川故意引她进陷阱,然后关上门,对着猎物露出真面目。
谭悠悠又想去踩他脚尖,但喻珩川很自然地避开,顺便格挡住了来自上面的“鱼尾攻击”。预判了谭悠悠的预判,喻珩川眼里化不开的冰雪中跳动着恶劣的光。
“大清早就亡了。”谭悠悠轻哼一声,想把解冻的鱼捞出来,但被喻珩川抢先一步,让这条鱼冻红了喻珩川的指尖。
谭悠悠又换了个生姜切,补充道:“而且说得好像我很想过门似的。你家是有王位要继承吗?”
剖开鱼腹,清理内脏,不伤及任何肉质。喻珩川换了条鲳鱼,继续解剖。“王位没有,但有一家酒楼。”
谭悠悠非常有骨气地表示不屑,“你家酒楼是卧云轩?”
喻珩川回答得异常自然:“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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