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枕安在四十一的搀扶下站起身,又是呵欠连天,随意摆摆手,做出好似准许庶兄离去模样,大公公也拿捏不准,慕家先老爷平平无奇到教人记不住,儿女却个顶个的人精,如若不然,这慕玢瑜哪轮的上封个侯爷?
上长安的马车嘚儿嘚儿地到了门前,驾车人正是许舸泽,他也只做到此,天儿实在太热,刚到门前,就见他钻进了车厢里,慕玢瑜好歹攥着圣旨就算是名义上的侯爷,架势摆着上了车,车帘掀动还有些白气漏出,里边儿怕是放了好些冰桶。
慕枕安哪怕是站在树荫下也不乐意多待一刻,转身就回了屋,采薇在门前附耳,又碎步跑出门,向着大公公递了犒赏,又道:“我们家小姐说,公公辛苦照料庶兄,任性也好,撒赖也罢,都请公公担待着些,回来定好好收拾他。”
屋内慕枕安听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动静,扯开大袖系带,松垮挂在肩上,她嫌婢女扇风还不够,自己也拿了扇子摇起来。
“宫中来人就这般?多少有些无趣了。”
两位江湖人不愿见礼,便窝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见了她进门,唐久翛看了一眼,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慕枕安嫌热,不乐意离他太近,还挥了挥手想将这两个炉火似的男人赶出去,她仰头去看四十一,有些无奈:“咱们去城郊庄子里避避暑气,等哥哥回来罢。”
只是不曾想,慕玢瑜一走,那些没安好心的人就按捺不住了。
慕枕安回来这许久,才去见了虞梓纾。
如今的虞梓纾搬出了慕府,住在街坊之中,院子不大不小,派头倒有,一看就是慕玢瑜给挑的,四十一也是住这儿的,他们自称是兄妹。
慕枕安看虞梓纾见着自己没多大惊喜,好似预料之中,她笑,去牵好友的手,想拉她出门,却被拒绝了,想必是在恼她没有及时去找自己。
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往别院。
唐久翛窝在车厢一角,在慕枕安掀帘进来时,才抬眼看了,随后怀里不出所料就多了温香软玉,他垂眸,避开虞梓纾好笑且探究的注视。
可遇着拦路歹人时,慕枕安无奈叹息,听着外边的叫嚣,还不及架起琴来,只见门帘微动,缝隙间,那驾辕处有一身影掠出,形如鬼魅,痛呼伴着皮开肉绽动静,转瞬即逝,虞梓纾这些年见惯了这些血雨腥风,斟茶的手仍是稳的,氤氲茶香掩去了血气。
慕枕安将膝上的琴挪到一旁,端起的茶托里有被溅上几滴茶水,方才车停得急也难怪,抬眼见着唐久翛逆光掀帘,伸手进来:“随我来。”
她垂眼看自己手中杯盏,外面有细雨飘散进来,落进了杯中边消失了,千金不言不语,也不将手递过去,来人情急,伸手来抓,却不知她的袖中剑看似精巧,也锋利异常,袖剑出鞘,自人腕子斩下,倒也堪巧是能削去一半肉,直嵌入关节,这才掀了掀眼皮,声儿冷且淡:“倒是查得清楚,却不知我连他气息都是熟悉。”
“小姐,车脏了。”虞梓纾似笑非笑看着那错愕的易容者,替小姐擦拭溅到下颚的几滴血。
慕枕安懒散向着身旁的姑娘倚靠过去,衣袖掩住倦怠的哈欠,亦挡住了又一轮喷溅的血,扮作唐久翛模样的人喉头是一支箭,堪巧过了咽喉停下,只在她眉眼之前寸许,阻止了他接下去的动作与敌意。
慕枕安正要伸手去亲自查探来人何处来,就被蒙了眼前,男子气息冷清,可拥上来的身子却是火热的,蹙眉将人推拒开些,正瞥见虞梓纾掩口笑得促狭,颇有几分调侃意味,那便是笑他着急了。
“我得瞧瞧这回又是哪路仇家呀。”慕枕安无辜眨了眨眼,长睫忽闪忽闪的。
“脏了你的眼……”唐久翛这话头猛的止住,他明知道自个儿怀里娇软依附着的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人,杀人不眨眼,“啧,我来查就是。”
“到底是反应过来了,哪里会脏我的眼,这双眼看尽了污浊糟粕,也不差这一回,少时就步上了修罗道,这些血腥生杀可从不入眼的。”慕枕安双臂缠上正欲去车辕驾车的男人颈项,笑弯了眼去衔住他耳廓,习以为常般拿下他腰间挂着的曾经遮挡他真容的玩意,玩闹似的覆上自己半张面容:“唔,这车不能坐了,我身娇体弱,夫君背。”
“……好。”唐久翛反手掌住趴伏自己背上姑娘的腰就下了车,稳稳当当将她背着。
第58章 为安瑜侯
刘公公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慕玢瑜,端见他肃容深沉,似在想什么重要的事,唤了一声:“安瑜侯,侯爷?”
许舸泽端着笑脸,在小几下踢了慕玢瑜一下:“侯爷,小姐在家有四十一守着,你怕甚?”
慕玢瑜抬眼睨他,又扫一眼对面的刘公公,好似是无名火起:“我呸,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等着娶妹妹,太危险了!”
他将妹妹的清誉摆到台面上来说,不管不顾。刘公公不语,这位侯爷的名头本是给慕小姐的,只是哪有女子封侯,加之那时传说慕枕安亡故,皇上才追了个名头给她庶兄。
如今看来,还是应当开个先例,不然这纨绔有个爵位也太丢皇上脸面了。
他自然是不敢说,至于那安瑜侯的名号,这位慕老爷有点头脑也该懂,前一年死活不肯接,还当是多大骨气,皇上也没见生气,在平反事上忙着,没工夫管他也应当,可这回慕枕安归来,又想起来了。
这慕老爷原是明了此封号与妹妹有关,才不愿接?也没见慕枕安与他兄妹情深的。
刘公公兀自揣测着,圣心他不敢猜,可他到底是皇帝身边办事的,底下公侯的事儿操心些也是应当。
“说来,刘公公,皇上近来可好?上回我在都城述职还是跟着父亲的,啊呀,都过去一年多了……”慕玢瑜懒散坐着,用手扇风,“父亲应当为我骄傲才是,什么都没做也混到个侯爷。”
许舸泽险些笑出来,绷着脸偏开头去看窗外。
刘公公一时无言,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假笑着敷衍过去。
宫中派来的马车稳且快,洛阳离长安也不远,没多久也就到了,慕玢瑜老大不乐意去直接拜见,非说要在新赐的侯府休整一番,不能邋里邋遢的去见圣上,刘公公只好自己先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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