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五爷说:“有件极平常的事几处办不成,实在烦心。”
伙夫让说来听听,郭五爷就将要租房的事说了,两伙夫相视而笑,”五爷,这是什么难事,私家的房子不租公家的房子没有吗?我们观中在西山就有一座院儿,平日没人住,五爷要租同观中去说,我们还管是男客住还是女客住吗?”
郭五爷听了心下大喜,也不往圣莲观去了,一并同他们上去了玉泉观,寻到宜风说了来意。圣莲观中的事宜风是早有耳闻的,此时听得那里间的人要住到自家这里来,心里避之不及,又怪这两个伙夫多事,先让下去了,与郭五爷说:“我观中这处房子是留与香客的,有时空有时满实在不好租与人的。”
郭五爷就知他是不肯了,也不多留正要告辞,朱秉杭带了个人进来说:“师兄,西苑久不住人你说要找泥瓦匠修,碰巧葛师傅上山求符我就邀他来了,你与他说。”
宜风脸挂不住,忙道:“回头说,回头说,我这里有客,你们先出去。”
郭五爷与那葛瓦匠也是同乡认识的,忙叫:“葛师傅别走。”笑着向宜风行了个揖礼,“道长是解救众生的人,不外乎救一救俗人吧!”
宜风没法子,只得应说:“你不嫌破自家挑两间住去。”瞅了朱秉杭一眼,就进内去了。
留下朱秉杭莫名所以,问:“师兄这是怎么了?”
郭五爷陪着笑脸前头租房的话又说了,又保证道:“这修房的事儿全包在我身上,我自修自住不让贵观操一点心,至于房钱道长开口,我不还价。”
朱秉杭听了全没放在心上,“我这道观又不上客店讲什么房钱,你随意吧。”郭五爷恐在变,就拿出二十两银子,十两给朱秉杭算房钱,十两给葛瓦匠修房,并说:“一年二十两银子吧,今年十两算折做修房钱,明年若租早早再送二十两。”
朱秉杭哪里在乎这个,将钱交与下面管缘薄的小徒弟,嘱咐了个香火道人领着郭五爷,自家也入内去了。
郭五爷办成这件事,欢欢喜喜报与幻境与锦姐,锦姐谢了他,还了他二十两银子,当夜幻境就替她打点东西。过了半个月那房修理好了,裱糊一新,郭五爷叫了人来替她们搬家,莫会和浊音、浊尘都相送,锦姐也颇为感伤,“师父和姐姐们留步,又不是远地,日后我还常来的。”幻境执意要送,其他人也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目送着锦姐上山去了。
一路山路曲折锦姐扶着春园,幻境抱着孩子,好不容易才到了北麓,见一座小院在半山林阴间,倒像个世外桃源,锦姐见了也一时忘了劳累,赞说:“这个地方真好,神仙也住得,诗说“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便是这种地方了。“
幻境指着东面山峰上的玉泉观,“你看那才是神仙住得地方呢。”
锦姐抬头远眺只见青山隐隐树木森森,云雾飘渺中有一座宫殿,楼阁起伏黄瓦红墙,瑰丽庄严有如仙宫,锦姐是个南方人见了这山势景象震撼到了,呆看了一阵叹说:“怪道要出家呢。”
郭五爷让几个挑夫把东西安放好,幻境和春园都忙着收拾,独锦姐还望着山上凝神。
中午幻境煮了锅饭,蒸了碗腊肉。大家凑活吃了,忙活到傍晚才整将好,幻境还想把水烧好再走,锦姐说:“走吧,夜路难走,我有手有脚这些活都能干。”又拿出一箱银子与幻境,幻境推着不肯受,锦姐说:“拿着,不全是给你的,这一百两你替我配三个月药来,春姐的上回配的药快吃完了,你月后给我送来,还有一百两你拿回去观中使用,我看最近一个香客也不上门,你们吃风喝露吗?”
幻境说:“我拿一半给春姐配药就是了,其他的我不要,没有香客我远处化缘去,当着姑子走到哪里都不怕没饭吃,奶奶,你连着去了几笔大钱,你又没有进项还要过日子呢!”
锦姐说:“你为我奔波了多少,眼看是秋冬时节了我不让你们吃饱穿暖,让你们出去讨饭。”说时眼圈都红了,将箱子推在幻境手边,”你一定拿着,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了,观中香火好了我再求你去就是了。”
幻境默默收下,锦姐同他们挥手告别,幻境一路上回头看了三回。
春园将桃儿放在屋里,自己要去烧水热饭,锦姐拦住道:“你白吃药了,带着桃儿子房里坐着去,我来烧。”
春园不放心看她打上水,生上火,见灶台里只几根柴,说:“我带孩子拾柴去吧,不然明早不够用呢。”
锦姐拍拍手,站起身:“拉倒吧,你和孩子灶前坐着看火,我去外头拾柴。”说着就要去,春园叫住:“空手拾柴也不好拿啊。”拿了白日挑行礼的筐,锦姐接过来,“我都知道的,你们梳洗就先睡吧!”背上筐大步门出去了,春园椅门看她走远了,不一会儿天就全黑了,山风一阵阵呼过,树影在窗上乱摇,桃儿一个人在屋里吓得哭,春园将孩子抱过来一起坐着。
锦姐背着筐走到林深处,见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更兼衣带当风,夜露沉沉。一阵风来枯枝败叶纷舞,锦姐被吹得睁不开眼,左手挡着脸只管向前走,走着走着被一座大石挡住了去路,放下手抬脸一看,石上立着个人一身的清辉,褐色道袍,青巾方帽,水袜云鞋。腰配着玉色丝绦,手拿着一卷书。锦姐呆住右手的柴筐也掉在地上了,缓过神揉了揉眼睛,再看面前的人仍在还略带眼笑意看着自己,方知不是梦幻,心道,苍天见怜,我的造化,竟能在此遇仙!“一时欣喜非常也不顾体统,上前拉住仙人的手,喜说:”仙长哪里下降?“摸着这手还是热的,说:”人说神仙冰肌玉骨,我得遇仙长方知不是了,求仙长见怜。“
那人抽回手哭笑不得道:“吴姑娘,你怎么了?”
“仙长也知我的名姓吗?“锦姐话出口,再看看这神仙也有些眼熟,更是目光灼灼打量在人脸上,”我们不知在哪里见过的?你是吕纯阳还是许旌阳?或是张真君?”
朱秉杭忍不住笑道:“吴姑娘,你我前段日子还一同从凤翔回华阴的,怎么此时把我当神仙了?”
锦姐忙退了几步,也羞红了了脸,窘极了。“原来是你啊!“你……”想说你怎么长成这样?但又觉得不对,人家本来就长这样,只说:“我见你时你是个秀才装束还是俗家,今日换了道装打扮我真认不出来来。”
朱秉杭将书收在袖中,跳下石来替她把散落的柴捡了,“我来山中取气的,姑娘夜里就不要在山上了,风寒露重,山阴气盛,早些回去吧!”
“哦。”锦姐接过柴筐,也没道谢,红着脸走了,摸着脸一面走一面想,只觉得依稀似梦,回头看朱秉杭早不在了,那处只剩一块空石,月色照着朗朗的。
☆、救难生人疑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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