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嫂在里间陪锦姐坐着心里还是云里雾里的,高妈妈明白的多些,问锦姐,“奶奶,你与这大人真是旧夫妻吗?”
锦姐气壮道:“当然了我头门亲事就是嫁得他,夫妻三年,我在济南府观灯夜游给孔府的强人掳去了,自此夫妻分离,那时节沈大人下来办案将我救了,我便跟了沈大人上洛阳上西安,后来因我与他家奶奶合气,实在是过不下去,想着上华山出家,遇见了秉杭,才有了这里的事!”锦姐轻描淡写的几句,两人听着心内都纳罕。
高妈妈问:“这大人是个什么官?”
马大嫂说:“他是个千户。”
“阿弥陀佛,好奶奶到底是你有福气,百转千回这好姻缘终究落在官家门里。“高妈妈端着杯儿与锦姐道喜说:“我愿奶奶同大人恩爱百年,早生贵子。”
马大嫂也拜说:“我祝奶奶同大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锦姐听来都是惯话了,可内心也盼着这次能成真,大方喝了两杯,高妈妈眼见天晚了,说:“奶奶今夜团圆,我们早早出去,卫嫂还在家等信呢。”
“也是,还是妈妈你心里记事。”朝外叫了一声,一个仆妇进来道:“奶奶吩咐。”
“你去把大人叫来,我有话说。”
高妈妈说:“咱自己走了就完了,何必惊动大人呢!”
“我还有话跟他说。”锦姐让仆妇去了,仆妇在厅上找着王象,王象又说与王敏正,王敏正一听锦姐叫,放下杯儿就要去,被众人拉住,“你今日重做新郎岂有就去的道理,让弟妇出来,或我们上房中去,也替你做个洞房之会。”
王敏正说:“各位容辞吧,家内性气大不能胡闹的。”
众人又说:“女人性气大是没有汉子,今晚有了你在旁边她只有柔性呢!”
拉扯着只是不放,仆妇只得去回锦姐说:“众相公在厅上商量闹洞房,只是不放大人来。”
“罢嘛,罢嘛,我们自家走就是了,过几日奶奶不回家吗?我们再说话!”高马二人告辞而去,厅上卫虎惦记卫嫂在家不得信,也向王敏正告辞,王敏正说:“大哥不比别人,回了奶奶再走。”
正说着锦姐就从外进来了,众人都哄动,卫虎上前说:“奶奶家里无人我先回去,奶奶何时回来?”
“我明日,最晚后日就回来的。”
“奶奶自家权宜,小的家中等着。”
王敏正让王象送着卫虎出去了。
厅上的人趁机都盯着锦姐看,看头脸风致,看身段娇娆,一时嘴上夸心里羡,有人说:“有这样的奶奶难怪王兄弟看不上寻常人物。”
又有人说:“有这样的奶奶还用寻妾做什么?只在家好好受用就是了。”这话出来,大家齐声大笑。
王敏正小心去看锦姐脸色,见锦姐神色如常不是变脸的样子,才放下一颗心。
有个年老的先生圆场说:“大人和奶奶久别重逢一定有体已话儿说,我们已扰了大人的酒就高抬手放他们去吧!”
王敏正接话道:“请诸位成人之美!”
众人说:“你与奶奶同大家喝一杯!”
锦姐一点不怯端起杯面向众人一口喝了,“多谢诸位了。”
王敏正看她这等通情达理,落落大方的样子,心说她果然变了比旧时气性平和多了,想是经了事的原故。一面想一面同锦姐入房,仆妇撤了酒桌送上热水关门去了。
房内一对大红烛高烧着映着一双人影在绣帐前,王敏正在灯下细看锦姐比当年单薄多了,有些黄瘦之态,便握住手儿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怎生瘦了?”
锦姐眼眶一热险些哭出声来,忍着泪意:“能不瘦吗?先在孔府受了几个月的难,后来跟着云哥儿虽过了一年好日子转眼也没了,天天合气受恼。实在过不下去我就想上华山当姑子,结果姑子没当成遇见春园被欺,我上徐家报仇又让人陷落在牢中险些就死,幸亏秉杭解救。此后我与春园承他一力照管才得安稳,前岁哥哥接了春园去,我就嫁了他来。初时也百般顺意,夫妻小三年我没碰过他一指头,两人脸都没红过的,我为他立家业,为他险生产,临了生生弃我去了。”
王敏正是见过朱秉杭的,真真神仙品貌,此时听来也为他伤心,“好好的,又是行医的,是什么病去的?”
锦姐睁大眼睛,又好笑又好气,“他是出家去了。“
王敏正笑骂说:“这该死的媒婆子只说是个无夫主的妇人,我只当你守着寡呢!”
提到这一层,锦姐皮笑肉不笑问道:“你找媒婆子主意再寻个什么样的奶奶?今番要不是遇见我,你与谁人同房?”
王敏正一时语塞,只告罪说:“奶奶莫怪,我本心本意只要有你不敢再望的,这事原是朋友们闹出来的,说我远在客边身边竟没个人,章台折柳,曲江看花的行径我也学不来,只得想着娶一房吧!“
锦姐想他少年公子,十万腰缠,要真娶来也不止一房,又问:“你山东娶过没有?老太太没替你张罗新奶奶吗?”
王敏正的头越发低了,“娶过的,只为那时找不着你,也不曾扶正还是妾罢了,如今回去让她给你磕头。”
锦姐心下虽有些不自在倒也没发火,只瞧着王敏正冷笑了两声。
王敏正见她没大生气,主动搂着她肩道:“我们六年未见,你可有知心的话同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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