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作为旁观者,靳荼仍能感受到莲宋的喜悦,那张明艳娇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笑容一直没有退去。
皇家赐婚,本是天作姻缘,男才女貌,本该是璧人一双,可作为新郎官的程玄青看着却没有多少欢喜,板着一张脸,不像娶妻,倒像死了老爹似的,与一旁喜气洋洋的新娘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本应是人生一大乐事的洞房花烛夜却并没有发挥应有的效用。
程玄青挑开了莲宋的盖头,在新娘羞怯的目光中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公主殿下,我们约法三章。”
在莲宋缓缓黯淡下去的眼眸中,他们约好“情投意合”,他们约好“相敬如宾”,他们约好“互不干涉”。
这一夜,两人同塌而眠,却泾渭分明,看似亲近实则疏离,中间仿若横亘着天堑一般。
而莲宋在烛火暗下来的那一刻,默默地红了眼眶,硬逼着自己冷静自持,盈眶的泪珠这才没有滚落下来。
自此后,被捧在掌心,天真无邪的公主明白了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得到回应,并不是所有的喜悦都能被分享。
红绡帐中,一双人,两颗心。
而梦中后来出现的那女子便是真正的荼白公主,一个经历坎坷,从未被善待的女子。
莲宋公主固然没能嫁得良人,但终归是宋国最尊贵的公主,被她的父王捧在掌心,是宋国最金贵的公主。
相比于荼白困苦无依的童年与跌宕坎坷的少年时代,莲宋算是过得舒心而幸福了。
想起那一声声的喟叹,多么绝望!多么疲累!
“痴人啊!”梦醒后,靳荼感慨了一句,环视着房内的红绸,眼中蓄起怅惘。
暂时也将这件事搁置一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专心料理眼前之事紧要些。
用冷水清醒了一番,驱散萦绕于心头的酸涩与愁思,稍稍收拾打理了一番,靳荼便带着小丫鬟兴冲冲地出门了,她要循着线索去找那个剧情关键人物——江月昏。
未到门口,踌躇满志被浇得透凉。
原来今日正好轮到老程头当值,由他负责府内马车的调遣。
这老程头本名程千,是一名车夫,与程家有些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要是真论起来,他还是程玄青的爷爷,远亲的。
老程头原本在村子里时就是个混吃懒做的二赖子,人憎狗嫌的,实在混不下去了,这才不得已出来碰碰运气。
到了外头才知晓世事艰难,根本不是他随便耍耍嘴皮子就能够吃喝不愁的。
所幸这人也是个脑子活泛的,仗着同姓,及时傍住了当时的新贵程斯年,也就是程玄青的父亲,死皮赖脸地攀上了亲戚关系,硬是在程府找了个马车夫的活,也算暂时安定下来,吃穿不愁了。
起初,为了在程斯年跟前表现自己,工作还算勤勉,凡是程斯年出门,他必定抢着当车夫。
渐渐地,他也混了个管事的头衔,管程府车马调度的。
若是就此安安分分地待着,倒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清闲差事。
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程千刚到程府时,装得极好,等当上了小小的管事,有了些许派头,也便原形毕露了。
原先装出来的勤勉样子一去不复返,常常推脱上工不说,还经常谎报当值排班,抢了别人的功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老程头当上管事还没满一个月,便被小厮们告发偷懒耍滑,顺理成章被撸了职位。
重新当回普通车夫的老程头还有些不甘心,老是在小厮们之间吹嘘自己同程府当家人程斯年的亲戚关系。
能进府内当差的小厮都不是一般人,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察言观色自行修成一把好手,起初可能会被糊弄数日,可随着连日的观察,渐渐便可觉察出其中的古怪来,试问谁会相信老爷会让自个儿的亲戚仅仅当个小小的车夫呢?
觉出味儿来的小厮们也认清了老程头的嘴脸,素日里闲着时会逗弄逗弄他,常常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捧着他。
老程头却犹自不觉,还以为是自己的谎话骗着了他们,越发倨傲,成日里跟只吃饱了遛弯的鹅似的,昂首挺胸。
近些年,被程斯年斥责了几回,或许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又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老程头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有事没事总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摆摆的,有时还会在马棚里睡一夜,俨然一副老酒鬼的模样。
家中的小厮对此怨念颇深,可忌惮着他与程斯年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关系,敢怒不敢言,终究隐忍了下来。
今日一大早,靳荼便要用车,而负责此事的老程头却宿醉未醒,还在马棚呼呼大睡。
其实但凡小厮尽力一些,另找一辆马车便是,可荼白公主初来乍到,没权没势,正是该备受欺负的,不必太过殷勤。
若是依着靳荼的脾气,早就翻身上马,破门而出,可如今半身不遂,难有所为,心中别提有多别扭了。
府中的奴才大多是捧高踩低的,此时站在一旁,不动不说话,就等着看这位公主殿下的笑话。
【宿主,恭喜开启支线任务——办恶奴程府立威。】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突兀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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