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繁音闻言,撩起眼皮看了顾衡一眼。顾衡一侧嘴角勾起,笑着凑在她耳边说道:“他的舅父是杭州知府。”
戚繁音脸色微微变了变:“所以你才百般和他套近乎,取得他的信任。”
“是啊。”
顾衡转过去瞥了眼戚繁音,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因为出来交际应酬,所以专程收拾打扮过,贞静得像是上等汝窑瓷。
细腻柔软,脆弱易折。
她好似想到什么,眉头微微蹙着,喉头嗫嚅,片刻后才颇有几分担心地说:“他会不会坏了公子的事?”
没指名道姓,但他们都知道说的是谁。
顾衡眼中的神色略收,懒散地说:“不知道。”
戚繁音低着头,懊恼着说:“好像我什么都帮不上你,还一直给你添麻烦。”
顾衡听她这么一说,几不可见地扯起嘴角,他笑着说:“你不必懊恼,我本也不用你帮我忧心前程。梁瀚文能瞒我的身份就瞒,瞒不住我也可以想别的办法,没了水路,还有陆路,总有一条能通达我想去的地方。”
戚繁音“哦”了声,是啊,有什么事情能难住顾大人呢?
没多久,店小二把叶子牌拿来了,众人催着顾衡围过去。
“叶子牌,还是头一回玩儿。”顾衡握着酒杯,有了些醉意,一手撑头说道。
众人都喝得不少,醉醺醺的,陈琅笑说:“叶子牌没什么难的,只不过刚开始玩儿,要多多准备银子拜师才行。”
“不巧了。”顾衡拍拍腰带:“今天出门得急,银子也没带。不过我一向赌运不错,没准空手套白狼也不一定。”
众人酒喝得多了,其中有一个人,名叫方世俊。他喝了酒话尤其多,听了顾衡的话,捧着酒杯笑着凑上前,目光落在顾衡身旁的戚繁音身上:“我们平日里玩儿叶子牌也不是都赌钱的。”
顾衡挑眉:“哦?”
“前几日我家中得了两名妙人,若是顾兄不嫌弃,我就用她们俩做赌注,你押上梵姑娘,怎么样?”
妾同物什,可通买卖。
欢场上拿姬妾做赌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戚繁音的脸一瞬间从红润变得苍白,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里,却只是个可以用来赌博的物品。屈辱感一瞬间漫上来,她握着筷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如何?”方世俊追问道。
戚繁音心里跟着紧了一瞬,手轻颤着放下筷子。顾衡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戚繁音指尖的小动作,忽然嗤笑一声。
方世俊急切追问:“顾兄这是什么意思?”
顾衡重重将手里的酒杯扔出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戚繁音眼睫轻轻动了下,弯下腰来,将落在地上的酒杯捡起,放在桌上。而后抬起眸子,对上方世俊的眼。
她的眼睛太漂亮了,如暖意融融的潋滟春水。
那般绝色姿容,从他进门看到第一眼时心魂就被她勾了去。
世有佳人,却已入了他人之怀,真真是遗憾至极。
可她若是顾衡正妻,他没有念想倒也罢了,偏偏她只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外室。
所以他才借着酒意提出拿妾做赌注。
“拿心爱之人做赌注,未免伤人心。”顾衡拉过戚繁音的手,道:“她胆子小心眼多,容易胡思乱想,这样的话还请方兄以后不要再说了。”
戚繁音微微回了回头,有些恍惚。
方世俊听到他不肯,目光分分寸寸灰败黯然下去。
“方兄若是想玩儿,咱们换个赌注。”
“换个赌注?”方世俊讪讪。
顾衡道:“不若咱们俩来赌一局,就拿右臂做赌注,你输了把右臂砍给我,我输了右臂砍给你。”
时玉清给陈琅使了个眼色,陈琅轻咳一声,忙上前打圆场:“顾兄见笑了,方世俊这人喝多了就爱胡说八道,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说着喊来方世俊的仆从:“你家公子喝多了,还不快送他回去。”
仆从忙架起醉酒的方世俊出了香云畔。
顾衡也一瞬间也冷了脸,不再坐了,冷言道:“我也有些醉了,先回去了。”
说完拉起戚繁音也走了。
陈琅和时玉清面面相觑,这都叫什么事!
陈琅快步追上去:“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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