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问:“饿了没,传膳吧。”
戚繁音打了个哈欠,问:“公子今晚上不出去应酬吗?”
顾衡道:“不出去了,明天我要和陈琅去一趟金陵,今晚在家陪你。”
他这话说得戚繁音一怔,大人未免也太认真了些,背着人还演得如此尽职尽责。转而又感慨,大人不愧是干大事的,就连细枝末节都注意到了,何愁不能成大事?
这么想着,她乖乖地应了声“哦”,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走到顾衡身旁,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下:“公子早些回来。”
亲完,戚繁音看他的眼睛,觉着里面有什么情绪在翻滚着,心道不好,拔腿就往屋外走了:“我让他们传膳去。”
一溜烟跑了。
顾衡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次日顾衡和陈琅就出去了,戚繁音送他到门口,陈琅的夫人也送陈琅出门。
顾衡对戚繁音道:“你回去睡吧,天这么冷别冻坏了。”
说着,扯了扯她的脖子上的狐狸毛围脖。
陈琅见状,笑道:“顾兄若是舍不得梵姑娘,大可将她带上。”
顾衡深深看了她一眼:“不了,她坐不了船,若是走陆路,可能赶不上回来过年。”
陈琅道:“没坐习惯船就是这样的,多坐几次,多吐几回就好了。”
顾衡淡淡的目光落在戚繁音明润的眼眸上,他道:“不了,她身子弱,养起来难,待日后有空了,再带你去金陵玩儿。”
戚繁音抿唇轻轻笑起来,乖乖说了声:“公子一路小心,我等你回来过年。”
陈琅知道戚繁音是顾衡心尖儿上的人,吩咐妻子道:“你在家可要照看好梵姑娘,她若是少了根毫毛,顾兄得心疼了。”
陈琅妻子向氏莞尔笑道:“我省得轻重,你安心去吧。”
这回出门,陈琅未带女眷出门,她主动安排让他带两个婢女,他一概否了。其间内情,不消说她也明白,金陵繁华,秦淮河畔,怎少得了莺莺燕燕,红袖添香?
男人出去花天酒地,女子在家看守宅院。
呸!
顾衡走后,戚繁音几乎不怎么出门。向氏说顾看她,每日好吃好喝的不断,倒也算是用心。只她本人从来不露面。
戚繁音也不觉得无聊,她总归是自己待惯了的。数着日子,就快过年了,再过几日顾衡也能从金陵回来了。
这天戚繁音正在屋子里剪窗花,夏玉书来找她了。
自打来了杭州,夏玉书就没怎么过来,她一露面,戚繁音都吓了一跳:“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夏玉书眉眼间有几分愁色,叹口气道:“前几天回了趟老家,我娘不行了,回去给她送终了。”
戚繁音垂眸:“你节哀。”
“没什么好哀的。”夏玉书满不在乎地说:“她心生得偏,见我是个姑娘,打小就对我不好,后来长大了,为了给她儿子娶新妇,就把我卖进了青/楼。”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声:“我那会儿才十二岁,他们就狠得下心,把我扔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后面知道我倚靠上了公子,才又来找我寻好处。我一顿臭骂,把他们都骂了回去。我在公子面前的体面都是自己挣的,凭什么让他们轻而易举来捡我的好处。这回她病得要死了,又喊人来请我,我想着她好歹生我一场,给她送送终也是应该的。我回去后,她人都躺床上了,那手干得跟柴火棍似的,我瞧着有些可怜,结果人家拉着我的手开口便是‘我不中用了,你那没出息的大哥……’,后面的话我也不消听了。”
戚繁音看着她,她无法想象世上还有为人父母的心偏成了这样子。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爹爹,爹爹待她多好啊,她垂下眸子,轻轻拉着夏玉书的手拍了拍。
夏玉书想得豁达:“她对我不好也算了,反正我长这么大,她也没对我好过。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西苑的腊梅花开了,可香可香,我带你去看看。”
戚繁音本不想出门,想到夏玉书方才的神情,又心生不忍,于是换了身衣裳跟她出门去。
夏玉书走在路上,下人对她都还算恭敬,看得出来也是陈琅身边的体面人。
两人到了西苑,腊梅绽放,芳香扑鼻。
夏玉书摘了几枝,准备抱回屋子里插瓶。她们逛了一会儿,听到一旁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
闻声望去,便见向氏跟两名女子在路上走着,不知在说什么,笑得很开心。站在她身侧的女子看上去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长相标致秀丽,怀里抱着只乌云盖雪的猫。
那少女是向氏的表妹,名唤王玉芙,年十六,近几日有些烦心事,住在陈府,和表姐作伴。
几人边走边笑着,很快也看到了夏玉书和戚繁音两人。笑容不约而同地凝住了,深深看了过来,向氏不喜欢夏玉书这些妾室自不用说,王玉芙看她们的眼神也跟带了刀子似的,许是和表姐同仇敌忾,看不上这些姬妾。
“我说今儿怎么天气这么好,原来是姐姐出来了。”夏玉书说道,上前微微屈膝,朝向氏敷敷衍衍纳了一福。
向氏望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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