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依然有不作数的可能。
他不禁要命令姜诚毅, 去叩问贺兰桀情况, 但也就在这时,黄门令登门而来, 宣旨,请海昏侯于明日上朝。
他是就藩侯爵, 无事不必入朝, 因此这些天消息有些闭塞,但这正是一个契机。
姜诚毅道:“末将还是觉得贺兰桀不可信,其中有诈。王太后那边, 末将不知该如何回话。”
王太后目前人停留东海国,没有随同前来,要传信那边, 还需要几日的功夫,但因为姜诚毅以为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 且办得不妥帖,不知该如何给予答复,所以耽搁下来。
海昏侯皱眉道:“你莫小题大做。”
贺兰桀是圣人,纵然他狡诈多疑, 但亲口应下的承诺, 难道还能不作数不成?
纵观六朝, 也没有拿话当儿戏的昏君。
姜诚毅不禁叹气:“但愿事情如您所想。”
翌日, 海昏侯亲临朝堂。
阔别三年, 再一次回归玉京,海昏侯入目所见却已经是一批陌生的面孔,昔年站队赵王的老臣已经凋敝伶仃,不剩几人,看来是贺兰桀登基继位以后,大刀阔斧地裁撤冗员,借机清除了当年与他有旧的官员。
其实倘若是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他也是会这么做的,这并非气量不够,而是必须防患于未然。
海昏侯出现,吸引了满朝文武的目光,他们迫不及待要看这个,当年流放东海国的这位失败的赵王。
更有一桩密辛,传闻这海昏侯在胭脂山秋狝时身受重伤,已经不能人事……
这个秘密也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也没有大肆渲染,就在官员间人尽皆知。
他们不禁好奇,这种不能人事的玩意儿和他们正常男人看起来有何不同,于是个个打量得更加仔细。
觉得海昏侯皮肤过于白皙;
觉得海昏侯喉结不够突出;
觉得海昏侯肯定长不出胡须云云。
海昏侯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那种打量审视的目光,这几年他已经承受够了。他不是不能举,只是不能生育而已,值得这些人,竟敢如此羞辱自己。
这一定是贺兰桀暗中怂恿!
当年,那头突然出现的黄罴,他心头至今不能释怀,那一定是贺兰桀的手笔,他暗害自己。而今日,他又默许众臣对己如此非议。
他还端坐于御座之上,睥睨众生。
海昏侯恨不能将他拉下王座,以唾沫淹之,咬下他的皮肉,喝尽他的血髓!
他现在,却不得不屈膝卑躬,向御座低头,呼一声万岁,虔诚跪伏。
满朝文武其实都在好奇,海昏侯入京不说,但他是为了给太后贺寿而来,怎么突然现身于朝堂上?莫非圣人有别的旨意?
冕旒底下的沉峻的脸深而莫测,教人摸不着头绪。直至海昏侯行礼之后,贺兰桀方沉声道:“平身吧。”
海昏侯跪谢,旋即起身,目光掠过大殿上的一切,众人便不敢多看,个人心头那把算盘都开始拨得飞快。
“海昏侯远来辛苦,一路跋涉,才至此处,为太后一番心意可称拳拳。推己由人,思及先帝,临终托付重任,逐海昏侯于海上,往来三年。东海国千里迢迢,沿途霜重棘丛,王氏太后病体衰弱不堪苦楚,朕躬恓惶,故此,愿接王氏太后回宫,安养晚年,以全孝义,诸卿可鉴。”贺兰桀微笑拂了拂手,这番话,不像是在询问官员意见,而似是已经板上钉钉,现在只是来知会一声而已,百官若有眼色,则不得有疑义。
当然了,接回王太后这不算什么大事,可自立朝以来就没有这么干的。
这帝王继位,亲王就藩,一直以来已经传为习俗,亲王的母亲因是有所出者,不需要随大行皇帝殉葬,可跟随儿孙前往封地,享一国之食俸。这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接回王太后?
众官员们不明白,但海昏侯心头却有点振奋。
他开始想姜诚毅杞人忧天,贺兰桀虽然奸猾,但毕竟,这是他事先已经金口承诺过的。
海昏侯立刻躬身下拜,声音铿锵有力传得满殿皆是回音:“臣弟多谢圣人宽宏仁慈!”
眼看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这时,傅岂思一步走出:“圣人,臣以为不妥。”
他这一句话,立刻就让海昏侯下不来台,海昏侯一看居然是曾经想要拉拢,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傅岂思,登时两眼凸出,怒火中烧。
傅岂思到底是年轻气盛,还有几分文人的峥嵘风骨,他这一步站出来,令汗颜的人也不禁附和。
贺兰桀道:“傅卿畅所欲言,朕听着。”
傅岂思长揖到地,接着便站起身,眼风不斜半分地慷慨直言:“接回王氏太后,有违祖制,于礼法不合,于朝纲不合,我大晔以仁孝治理天下,王太后入京,是否接下来海昏侯亦可以孝之名入京,今日违秩,他日再破规矩,长此以往下去,大晔体统何在?何况两宫太后,闻所未闻,圣人乃先帝二子,论长幼有序,继位是顺应天理自然,那么宫中太后,便也是天理自然。如接回王氏太后,何安中宫太后?臣请圣人深思,两宫太后万万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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