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慢慢悠悠扭过身子,就着屋内如林的一排烛火,贺兰桀看见她蜜色般的脸庞上竟笼罩着一层绯红的泪光,晶莹剔透,像破碎的珍珠,一颗颗地往下落。他大是吃惊,什么话都忘了问了,昏头就要哄她,不等他上前,崔莺眠犹如娇莺投怀,先发制人地搂着了他的腰,脸颊朝他寝衣半敞而露出胸膛贴靠而近,更加可怜地啜泣着。
贺兰桀忘了去思考她为何今日为何变化如此之大,只是伸手也环住她,长指摩挲着她的发,缓慢地挼搓着。
接着,他才又问:“可是受惊了?”
崔莺眠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
贺兰桀更加疑惑,“怎么点头又摇头,孤猜不明白了。”
崔莺眠低声哽咽道:“今日在院中逗鸟时,忽然看到晴窗外有一株枣树,忽然想到从前在家里有个陪我打枣的妹妹,也不知她现今如何了,可还在世上,因此难过。殿下,你不要怪罪。”
原只是如此。贺兰桀舒了一口气,道:“你是家中独女,何曾有过什么妹妹。”
崔莺眠道:“是从小跟着我的侍女,唤作明钗。崔府已经抄了家,她也不知道流落到何处去了……”
贺兰桀想了想,“除了崔姓之人,这些奴仆已经全部释出,没有前往乌苏。”
说到这儿,崔莺眠突然感到自己还有机会。她立刻菟丝子似的朝他伸出了柳臂,缠绕而上,笨拙地挂靠住他,哽声道:“殿下,莺眠在京中举目无亲,所亲、所近之人,唯有殿下。殿下白日不见,我实在不知作甚么好,周嬷嬷她们看顾我又严,我什么话都不敢说……我好想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殿下,你能不能,能不能找到明钗,将她送到我身边来?求你了……”
贺兰桀本就觉得,母妃派到崔莺眠身旁的几个婆子过于疾言厉色,狗仗人势,不把崔莺眠放在眼底,但这也只是暂时的罢了,那几个婆子,虽然讨厌些,但行事是无比周全的。只委屈了她要忍耐些时日。但又听到她说“所亲、所近之人,唯有殿下”,那软嗓细口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犹如舌尖上一颗酥糖在曼妙舞蹈,他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浸了甜滋滋的糖霜,从骨头开始往外融化。
“不过区区一个侍女而已,也值得你如此,好,过几日孤去将她给你弄来就是,不许再哭。”
贺兰桀一只左手握住美人的下巴,一只右手替她擦掉眼眶里源源不绝的泪水。不过,那泪水像是擦不完似的,越擦越汹涌。他“啧”一声,道:“怎么还哭不完了?孤不是已经答应你了么?”
崔莺眠缓缓摇头,泪珠涟涟地搂紧他腰,道:“刚才是自苦,现在……现在是殿下,不知道怎么报答殿下……”
她将小脸埋在他胸口,紧张而欢喜,温驯而亲昵,仿佛这一世再也离不得这个男人,愿为他做任何事。
贺兰桀松了一口气,觉得她如此乖觉的模样极是好笑,但心中实在爱怜无比,搂着她缓缓躺下身来,亲吻住她的嘴唇。
缠绵温存,不觉下腹火热,贺兰桀如梦初醒,松开了她的唇,见她眼中波光潋滟,似醉似迷,不期然愈发得寸进尺,握住她的柔荑,低声道:“既然如此感激,可愿为我……一平擎天之恨。”
他声若诱哄,低回朦胧,落在崔莺眠的耳畔,她倏然清醒一般,眼珠瞪得大大的,错愕地看向他,好像不知道他怎会如此无耻,贺兰桀哈哈大笑,道:“不愿就算!”
说罢,他略有几分遗憾和自嘲地要起身离去,到净室自己解决,但没等他离开,崔莺眠忽然拉下了他的手掌,阻住了他的去路,贺兰桀愕然回眸,撞入她柔软回旋的眼波,那激烈的念头,又开始振奋着他的头脑,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欣喜之感,砸中了自己。便是这般,他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任由她轻而易举地就扑倒在侧,她欺身拥了过来,吐气如兰,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口。
贺兰桀犹如束缚了手脚,纹丝不得动弹。
崔莺眠柔顺地搂住他,贴住他耳朵,道:“殿下,莺眠自知,如今之身份,要匹配殿下实在太难太难,莺眠也不敢有这样的妄念。但莺眠已经是殿下的人了,可否求你,在这段时间,至少在太子妃入主东宫之前,殿下只能有我?我不要你因为得不到满足去找其他的女人,好不好嘛……”
她是吴地女子,天生语音带有娇软的柔情,不论说什么,都像是撒娇一般。有些男人不喜欢,但贺兰桀偏偏极为受用,就爱她向自己这般说话,情调跌宕,令人筋麻骨酥的感觉。
贺兰桀呼吸滞住,一动不敢再动。
“眠眠,你当真,愿意为我……”
崔莺眠哼了哼,点头。
说罢,她便伏了下来,尽心尽力地侍奉起他。
良久良久,屋中的蜡烛短了整整一半,这场折磨于崔莺眠而言才算结束。而于贺兰桀,仿佛余韵不断,不够餍足。
他又将她扑在枕上,用帕子将她的小手擦干净,低低地亲吻起她脸庞上细短的绒毛,含糊地道:“眠眠,辛苦你了。”
她脸红如榴,不敢说话,心中小鹿乱撞。猜到他是欢喜的,没想到他会兴奋成这样。
这男人倒比她想象之中的更好哄一点。
看来,胜算又大了几成。
贺兰桀喟然道:“眠眠,你的月事,何日能结束?”
他又开始盼着她能早点儿结束月事了。
崔莺眠表面上脸红害羞,不敢看他,实则别过脸就开始骂他属狗的。
“眠眠,眠眠?怎不说话?”
他伸手去扳她的脸。
崔莺眠咬着嘴唇,向他柔声道:“殿下,你忍耐几日好不好?我知你想,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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