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耳畔响起。虽然看不见,但声音的敏锐度却在放大, 他每走一步,都要凝滞半晌,在往前走,拖着这个一副将死半残的身, 想来也很是吃力。
对方停在了她的面前, 不再往前走了。
肯定是防备她出手。看来他怕了。崔莳冷冷地想。
“你叫什么名字?”
他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终于清醒了?知道她不是崔莺眠了?
崔莳一派坦然地回:“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我名崔莳, 是你自己不信!”
贺兰桀道:“何方人士?”
崔莳顿时阴沉了脸, “家父剑南道东川渝州御史崔梦熊,小人物,想来陛下不记得。”
但贺兰桀却出乎她的意料,一下给出结论:“私通土人收敛军饷的崔梦熊?”
话音一落崔莳便愤怒地朝他扑了过来,张开牙口就要咬他,贺兰桀后退了半步,她东找找西找找没碰到他一片衣角,一头撞上了柱子,霎时满头包吃痛不止。
“唔——”
她嚷嚷道:“你赶紧把眼罩给我解了!”
銮仪卫都倒抽凉气,敢命令圣人的,这还是第一个,口吻还这般嚣张。
贺兰桀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半是幸灾乐祸半是可怜:“咳咳,不解。”
“……”她好想把这狗昏君咬下一口肉来!
“我父亲没有私吞军饷!”崔莳愤愤道。
“这么信他,谁告诉你的?”贺兰桀低低咳嗽一声,清一清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海昏侯对你说,崔梦熊是清白的,利用你对我的仇恨,和你与皇后酷似的容貌,来刺杀我?”
崔莳昂首扭头,“哼。看样子我是杀不了你这个狗昏君,你不如直接给我一个痛快的!不必审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贺兰桀颔首:“好,我不审你,你只再告诉我一件事情。”
崔莳心道这个狗昏君肚里的花花肠子肯定不少,不然怎么教王太后和海昏侯日防夜防,日子过得像被黄雀盯上的螳螂?不管他问什么,自己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回答就是了,他要是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就皆大欢喜。
贺兰桀问的却是:“你可有之前十几年的记忆?在东川待到多少岁,哪一年到了东海,流落东海时身旁还有什么老熟人,谁能证明,你是崔梦熊之女。”
崔莳被问得一愣,但是,她的脸色变得愈发晦暗,充满了仇恨。
狗昏君给他下降头了,蛊惑她?
她岂会上他的当?
崔莳偏偏不吃这一套,任凭贺兰桀用那种手段骗取她口中的机密,她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贺兰桀大约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来到她的身后,步履轻盈,无声无息地停下。
崔莳登时全身紧绷,头皮发麻,狗昏君要对她作甚么?
他却只是轻轻地抬手,将她的眼罩缓缓解下。
眼罩落地,目光中顿时盛进来浩浩的火光,只是面前还模模糊糊的,她急忙转过身警惕贺兰桀的下一步动作,如此看他还不甚清晰,她拼命地眨着眼。
贺兰桀的眸光碰到她额间的桃花纹印记,鲜嫩的红,比仕女的花钿还要精细婉约,不禁伸手去触摸,崔莳如临大敌地后退,身子撞到了柱子上,一脸防贼地盯着他,仿佛只要他再往前靠近一步,她就要张口咬他了。
贺兰桀微微一笑:“这块是胎记?”
崔莳一愣,她照过镜子,当然知道自己额头上有块印记,于是哼了哼:“是又如何。”
“问问。”他凝视着她,凤眸微弯,“很是别致。”
狗昏君果然登徒好色,她咬咬牙:“既然落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不准再羞辱我,不然我——”
贺兰桀打断她的话:“你如何?”
崔莳想一爪子薅死他,但是自己的爪子却被捆住了,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恨恨道:“我咬死你!”
贺兰桀温柔地笑着,苍白的脸映着烛光也没添几缕血色,没过多久又咳嗽起来,李全要给他加衣,劝他回去歇着,才刚拔了一阵毒,过会儿还要再药浴,这会儿宜静心养神,不可再情绪受激了,但贺兰桀将李全推开,再次来到崔莳的面前。
他伸出手,亮给她看。
崔莳定睛一瞧,昨日被她刺伤的手已经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绷带。
怎么,想卖惨?
崔莳不吃这一套,低头就要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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