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年纪小资历薄,希望能有个同行的大人在旁监督指导。”
啧,看样子他是想拉个垫背。
人群中开始有人蹙眉颔首,生怕自己成为他口中的同行人。
“你希望哪位大人陪同你一起去直隶?”皇上问道。
景淮生眼神忽的一转,然后定在阮平朝的身上:“顺天府尹阮平朝阮大人。”
顺天府尹掌京畿二十四州县,布治四路,田赋出纳,治乡饮典礼,乡试充监临官,无一不是管辖范围。
叫他陪同新科状元郎下直隶赈济灾民也是情理之中。
众臣子都知道这阮平朝是自己从金陵调遣的门生,若是难差苦差都躲在人后,难免被人耻笑。
阮平朝看了眼殿上皇帝的眼色,旋即出列叩拜:“臣愿随景大人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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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脚步不停的赶了快十天的路,终于是到了直隶州保定府上。
这一行,阮平朝只带了金宝银宝两个常随,衣物用度也同二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景淮生是个自小长在父母身边的小少爷,成亲之后一应事物也都由陆婉容细心照料。
原本这一行,家中给准备许多东西,就连下人也带了六个,恨不能一顶轿子就将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给他装走。
可见了阮平朝的利落,他实在有些放不下脸面,最终也只带两个贴身常随一起上路。
阮平朝并不知道为何这位小世子偏选了自己与他同往。
但随即一想,直隶州府赈灾本就是个苦差,对方也是想将自己一同拉入泥淖也说不定。
一路上二人并不多话,各自坐在自己的马车上恨不能装不认识对方。
好在阮平朝本就是个冷硬性子,却也乐得逍遥。
初抵保定府,一片萧条的光景映入二人眼中。
街上行人皆衣衫褴褛,更有几个稚嫩孩童手里捧着缺口的破碗四处乞食。
人群里都散出一股腐败的绝望的味道。
景淮生仿佛被触动,站在街头,半晌没有说出话。
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小乞丐见他生一副富贵相,身上又穿了十分昂贵的衣服便围过来向他讨要食物。
景淮生和两个下人被围的寸步难行,本来想撒些银钱了事。
谁成想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弄得三人焦头烂额。
“你们俩过去看看。”阮平朝对金宝银宝说道。
再怎么样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头回面对这样的情景不免乱了章法。
又过一会儿,被人扯得衣襟都散开的景淮生终于挤开人群走了出来。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身素衣的阮平朝,还未进城阮家三人均已换了粗布衣服,这才躲过一劫。
景淮生看了看他,若有所思。
“小世子,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吧。”阮平朝淡淡地瞥向对方:“此行不管你是否有和我赌气的成分,我都希望我们能合力解决当前灾荒的困局,我们一个决定失误是小,对这些灾民来说就是饿殍遍野的下场。”
保定知府姓谢暂代直隶知州一职,是个粗眉黑面的中年人。
尽管生的鲁莽,但这位谢知府实在是个周到人,听说京城来的两位钦差大人都颇有背景,谢知府特意在保定府辟了一处新宅给二人落脚。
“不麻烦,我们就在谢大人府邸叨扰些时日吧,方便我们商谈公事。”
赈济灾荒,不外乎开仓放粮。
可直隶州上书朝廷,说往年存粮皆以上缴军饷,库中存粮有限。
只能从国库调粮过来周济,但这之前二人必须先了解清楚直隶州府的存粮多少以及灾荒情况。
一听说钦差大人要到自己府上落脚,谢知府犯了难,但又不好阻拦,只得匆匆将自己家的后院收拾出来,将两位大人奉到了府上。
当晚,谢知府在府上开宴为二人接风。
阮平朝本来不喜这种官场交际,但一想之后工作还需协作进行,便欣然前往。
一张简单朴素的柳木餐桌,谢知府特地留出主座给二人。
“我们坐这儿不合适,还是谢大人上座。”阮平朝推辞道。
谢知府连忙摆手:“二位大人千里迢迢来赈济我直隶百姓,该是你们上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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