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行
阿松和三娘结算了工资,准备辞行。三娘极是不舍,但却没有挽留的理由,只好多给了些钱,又备了许多点心给她。
站在阿松身后的长映,依旧一副娇娇软软的模样,轻声轻气的对她道:“阿姑再见。”
绯罗是舍不得阿松的,与此同时又盼望着长映赶快走,所以面露纠结神色。伸手抱了抱阿松,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对长映犹退避三舍。
阿松带着长映到与师兄约定好的地方。在那儿,已经伫立着一辆马车,黄木青帘,朴素简雅。
握着长剑的白衣公子靠在车旁,有风拂过,吹起他鬓角的发丝。他长睫微微扇动,清晨的阳光揉碎进他琥珀色的眼眸。
车上的青帘被轻轻掀开一角,红衣少女微探出头,面上犹带怒意,双眸洇出一点湿红,像是刚哭过一般。
“我饿了,有吃的吗?”
阿松他们到这儿时,恰好听到少女说出这一句话,语气干巴巴的,好像曾遭受过天大的委屈。
“包袱里有点干粮,你先拿去垫垫肚子。”师兄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一种哄小孩子的宠溺。
少女撅嘴,“我不吃,干粮太硬了,不好吃。”
“那我去给你买些零嘴,让你在路上吃,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千万别乱跑。”
“我武功都使不出来了,还敢往哪儿跑?”想到这,她不由得悲从心来。
“师兄。”阿松唤了一声。
“啊…师妹你来了,上车吧。”付云谨似乎才看到他们。
阿松带着长映上车后,打开包袱,拿出油纸包着的八仙糕。这糕才出锅不久,上面还留有余温。她问那少女:“我这儿有糕点,你吃吗?”
少女瞥了几眼那个糕点,色泽莹润好看,令人食指大动,于是道:“看上去不错,我就吃点吧。”
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不由大快朵颐了起来。
师兄果真去买零嘴了,没过一会儿几个油纸包裹被放进车里,虽未打开,但已闻见食物的香味了。师兄猜测阿松他们大概还未吃早饭,便也替他们买了些吃的。
少女放下了糕点,改去拆油纸包裹,拆得极其豪迈,似乎要把它撕碎方休,吃里面的东西也吃得极其豪迈,就像在与敌人对抗,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现在这吃法,方才吃糕与此相较,竟显得斯文秀气。
她一边吃还一边骂道:“王八蛋!咬死你,咬死你!让你欺负我!混蛋!”也不知是在骂谁。
长映似乎被少女的行为吓到了,往阿松怀里躲。阿松无奈的搂着他,轻声安慰。
少女吃完东西喝了点水,似乎有点困了,倒头就睡,一觉睡醒时日上三竿。
她看着眼前两名抱成一团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女,又看了看自己身边一片狼藉的食物,有些无奈道:“是不是我吓到你们啦?”
阿松摇摇头。
“我是恨付云谨那个王八蛋,不会迁怒于你们,你们别怕我。”
“不知…师兄与姑娘是何仇何怨?”
“何仇何怨?呵!”她冷嗤一声,“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惹上这么一个冤家!”
在阿松记忆中,师兄一直是温柔的体贴的,宽厚待人,扶危济困,连师父都常夸师兄懂事。阿松觉得,这才是所谓的大侠风范。待人处事,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为何会让这位少女如此愤恨?
“他是个变/态,他是个淫/荡/色/魔!”
“……”倒是第一听到有人这般评价师兄的。
第10章 白衣
林知夏和付云谨的初遇是从一场勾搭开始的。
她是魔教上一任教主的女儿,地位高贵,受人尊崇,教中人都唤她一声圣姑。
许是教中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多了,觉得甚是无趣,想出去闯闯,就留下几个字给十岁的侄子教主,自己飘飘然离去。
江湖甚大,被她玩得风生水起。如传言中那样,她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也杀了许多正派中人,但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那些人无耻,伪善,该杀!
就这么浪了一两年,看着别人家侠侣相亲相爱颇为羡慕,便想着找个俊俏小郎君,也过几天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魔教中人,男女关系颇有几分混乱,特别是魔教女子,简直可称淫/乱。
之前有个女子,自持生得妖艳美貌,便想爬到教主床上。可被教主一掌拍了出来,拍了个半死不活。
要知道,林知夏那侄子教主当时还不足十岁啊!也不知道鸡儿能不能硬,那女子也是极为想不开,竟然有这等想法!
她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贞洁什么的也不是很看重,但第一次总想着找一个身心干净的男子。她生得好看,倾慕她的男子也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满意的。
某一日在酒楼喝酒时,听到楼下人声喧哗。
垂眸望去,见得一个白衣少侠从恶霸手中救下来唱曲儿的小姑娘。好一出英雄救美,好一个翩翩郎君。他白衣玉冠,挺拔如竹,面上常带三分笑,颇使人如沐春风。
林知夏烦恼该怎么勾搭他时,忽然间福至心灵,想起《潘金莲与西门大官人》中二人初遇的场景——可是这店里的窗户是竹帘的也没有撑杆啊。看着手边刚买的绢纱团扇,突然有了主意。
她拿着团扇轻轻向他掷去,扇子坠到他肩上,又轻飘飘的落地。那绢纱扇虽没有什么重量,可足够引起他的注意。他弯下腰将扇子捡起,略带疑惑的望向窗口。
林知夏对他笑了笑。
她在魔教长大,浸淫风月近十载,她清楚怎样笑才足够勾人,她也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儿。要妩媚而不自知,明明是在勾引人,却要满脸的天真无邪。表现出这种单纯,对她这种未经人事的少女而言,真是游刃有余。
果不其然,他有刹那的怔神。但随后反应过来,也对她回之一笑。
他拿着扇子上楼,问道:“这扇子,是姑娘的吗?”声音温润悦耳。
她发现他近看更是俊俏,悬鼻薄唇,修眉俊目。肤色很是白净,一双眼睛不知为何也是极淡的颜色,与旁人稍异,但根本无损于他的容色,反添华彩。
她接过扇子,指尖轻轻碰到了他的掌心,掩面笑道:“谢谢公子。”
初次相遇,并无过多交流。但林知夏知道这已足够,因为她已经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后来她打听到他就住在这家酒楼,她便也在此住下,还多次创造机会与他相遇。
付云谨这人,看似温润如玉,实际上是块久攻不下的臭石头!不管他们相遇多少次,他始终一副谦谦有礼,淡漠疏离的模样,他们的关系始终没有任何进展啊。
林知夏为了他,一直在装温柔体贴的淑女。可是,她为他做菜,烧掉了厨房,为他弹琴,拔断了焦尾,为他绣花,差点把十根手指缝在一起!
放弃啦,不干啦,当个淑女累死啦!尼玛累死累活跑前跑后到底图个啥?拜拜吧,再见啦,彻底放弃不干啦!天下男人那么多凭啥只盯他一个呀?
这么一想她就想通了,太累了,不想在这一个男人身上白费心思了。以前她可是自由自在的小妖女,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都快成为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妇了!
不过在临走前她要做最后一次努力,看能不能睡到他,睡到了最好,睡不到拉倒。
趁着夜深人静,在他窗户上戳了个洞,吹了点迷烟进去。她偷偷溜进来,看着床上的人影就想往上扑!谁料付云谨根本就没中招,抬手就把她给制住了。
“谁?”他的声音响起。
“放手。”
“林姑娘?为何是你?我记得你是最知礼的人,为何闯会入男子的房间?是不是走错了?”
“知礼你大爷啊知礼!”
“……”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骂脏话,一时间他竟愣住了。
林知夏趁着他愣神,挣脱开来,退到一旁。语气颇有些冷的开口:“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付公子做这样的事了,以后决计不会再打扰,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第二日,睡得很好的林知夏去下楼去吃早点,推开门正好遇见付云谨也出来。
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懒得打招呼。干晾着他准备施礼的动作,有些尴尬。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先笑魇如花的和他问好。可是现在,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她这人就是这样极端,要么视你如宝,要么视你如草。一旦不想费心思去讨好一个人,就真的不会在他身上再费一点心思。
付云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略有些惊讶。见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便走过去,掏出怀中的珠钗,“这是…林姑娘昨夜落在我房里的。”耳朵不禁泛起了红。
她随手接过,“多谢。”冷冰冰的一句话,目光都懒得施舍他三分。
他明显的感觉到她对他态度的变化,微皱了皱眉。
她点餐点时和小二有说有笑的,就是不和他搭话。用完早点后,看着她进房间背了个包袱下来,他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林姑娘要去哪儿?”
“和付公子有关系吗?我自然是去我想去的地方,难不成付公子也要跟着去?”说完,毫不留恋的走了。
以前都是他去哪儿她便去哪儿,现在他还未动身,她便要舍他而去。
付云谨轻叹一声,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1章 途中
离开了付云谨的林知夏感觉像获得了新生。这才是她呀,多快乐多自由呀!
她四处游荡,寻找新的目标。她这人绝不是什么长情之人,而且当初看中付云谨也并不为情,只是美貌者,人恒爱之,可求之不得,唯有舍弃。世间如此之大,还能少得了好看的男子?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邱家公子和父亲的小妾偷情,办事儿时没有关窗,林知夏就坐在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了半个时辰的活春宫。
突然,邱掌门带着家丁们气势汹汹的闯进门,正在床上的两人被吓得滚了下来,哆嗦着的手根本穿不好衣服。
邱掌门对于自己儿子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很是愤怒,命人把小妾拖到庭院里杖杀,而对于儿子,他则关起门来亲自教育。
邱公子很是不忿,与父亲顶撞了起来。邱掌门大怒,一掌向他拍去。
这邱公子呀,虽出生武术世家,可一点武功都没学到,平日里扎个半柱香的马步都能扎出一头汗来。而且近几年荒淫的生活,酒色早已把身子掏空,虚得不能再虚了。
这一掌,竟然把他给拍死了。
邱掌门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已没了生息的儿子,悲痛万分,抱着尸体嗷嗷的哭。
林知夏看着这一出好戏,觉得又可怜又可笑!
妈的,真的太好笑了,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一串笑声成功的引起了邱掌门的注意,他还沉浸在弑子之痛的情绪中,望向她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林知夏知道,现在的他,情绪接近崩溃,宛如一条疯狗,稍有不慎就会和她打起来。她才懒得和他斗呢,足尖一点,转身跑走了。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不惹是非,是非偏来惹她。邱公子之死竟被诬赖在她头上,可笑!
那个时候,付云谨不知因何故在邱府做客。听到邱掌门所言,就答应抓她回来问罪。
所以他追她一路从闵京追到了海棠镇。
记得他以前也不是偏听一面之词的人,怎么现在……简直气死她了!还好现在对他没什么感觉了,真怀疑自己以前是什么眼光,看上了这个蠢货!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可气的事了,谁知后面发生了令她更可气的事!
她真是错看了他,这个人渣!败类!混账!
在人前装的一手好斯文,在人后分明是一只禽兽!他居然…居然……啊,她不想再回忆下去了,简直羞耻到爆炸!
他竟然敢捆住她的手,脱了她的衣服,咬着她的脖子说:“你要是再和旁人说笑,我就把他们都杀了!”湿热的吻令她浑身颤栗。
语气岂止不善,分明就是危险!
这还是那个白衣少侠,翩翩公子吗?
她以前常觉得他眸色浅淡的漂亮,可现在再看,眸中分明浮沉着暗色,深邃的可怖。晚上他将她欺负的难受,她都忍不住哭了,他还是不停。
虽然是很想睡他啦,但根本不想是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阿松只看到眼前少女脸色青白交加,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马车到了一个驿站停下,师兄拿水囊去灌了些水,又重新买了些食物。
下一段路启程时,他和阿松说:“阿松,这一段路你驾车可好?”
阿松自然不会推辞,吃了点东西便出来赶车。长映见阿松出来,便也同出。而师兄则掀帘进去了。
少女的斥骂声从里面传出来,还带着哭腔,师兄轻声哄她,温柔体贴至极。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似是变了,少女的声音变得压抑破碎,有一种说不明的感觉,但是会让人面红耳赤……
长映听到里面的动静,转头看向车帘,似乎很好奇。
阿松瞧他这模样,赶紧捏着他下巴,把他的脸掰回来。
“不准听,不准看,不准想。”
阿松虽然对风月之事半知半解,但隐约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的双颊烧了起来,染上了酡色。长映还小,对男女性别都分不太开,不能让他这么早知道这些事情。
长映看着阿松已红的脸颊,笑着贴到她身上,“我不听也不看,就光想着姐姐好不好?”
“随便你。”
“姐姐真好。”
他抬眸,眼神直愣愣的黏在她脸上。
阿松知晓自己长得好看,从小被人夸到大。但被这么灼热的目光盯着,她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况且,他比自己漂亮多了!
又行过了一段路。
他似乎有些困意,埋首于她颈间,轻轻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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