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次都是白语梦出现在南苑之后,这俩人才先后去了,太子又不是个傻子,这其中肯定和她有脱不开的干系。
“和你一起来的宫女在哪呢,叫出来我问几句话。”
白语梦假模假样的回头看了看,“这丫头,我晚上吃坏了东西,叫她去给我买药,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太子不屑的笑笑:“你就是行医的,还叫人出门买药?”
白语梦低头娇媚的看他一眼:“人家腹痛难忍,那还有心思给自己配药啊。”
“那你现在没吃药也好了?”
白语梦点点头。
太子一挥手,上来两个人把白语梦一左一右给控制住。
白语梦惊恐着想要挣扎。
太子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美人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是那么奇怪,美人先在院里好好养着,等我查明真像再叫美人出来伺候。”
说完手一挥,白语梦就被人拖走了。
太子低头看着仵作,“你可能看出这尸体到底是不是王妃?”
仵作为难的说道:“这……小人原来没见过王妃,不知道王妃的身高体貌,现在确实无法辨认……”
他用力从女尸头上揪下来一个金块。
“这头上的首饰都烧化了……”
太子低头看着,白语梦出现的时候确实蹊跷,但现在看来这说法也是站得住角。
他本想亲手了解了王妃,现在看来到是没这个机会了。
“太子殿下,这横死之人,要尽快处理,否则宅内不详,您看要如何处置?”
太子轻蔑一笑,自己从来就不信这鬼神之说。
“给我搓成灰,扬到府前给我铺路。以后每有人流车马从我府前经过,都是在她身上踩了一脚。”
说完一甩衣袖就走了,留在仵作愣在原地。
这太子也太过……残忍。
裴策顾忌这男女有别,一晚上都在马车外面和余宜年坐在一起。
眼看天快亮了,余宜年见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赶紧催促他到马车里去休息。
裴策实在是累的不行,就想着去马车里和衣睡一会。
掀开帘子,就看见娇娇平躺在马车里,睁着眼睛,直勾勾往前看着。
“王妃醒了?”
娇娇没有说话。
“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王妃受苦了,余宜年现在已经制出了极乐蛊的解药,王妃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余毒了。”
娇娇听他说话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
裴策有些担心,用手轻轻碰了碰她,又看了看她胸口,确认娇娇还有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梅香死了,王爷也死了。”
娇娇开口第一句说的便是这个。
裴策原本担心说了梅香的事情会叫她伤心难过,避而不谈,没想到娇娇自己说了出来。
娇娇挣扎着起身,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裴策不知该如何接话。
娇娇瞪大了双眼,泪腺干涸,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因为我,因为我就是个只会拖累人的废物。”
第66章
“王妃……”裴策见她如此颓败,安慰道:“您对王爷来说真的很重要,王爷愿意为了您的安危做任何事情,您不必如此自责……”
娇娇双手用力握拳,指节都发白,听着裴策的话,她低头紧紧咬住下唇。
“所有人都说我对他很重要,他也用行动证明了他很看重我,殊不知我也是一样将他放在心上。”
裴策见她如此痛苦,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
娇娇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洇湿了衣裙。
“我竟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好不容易怀上他的孩子,却成了要挟他的筹码。”
“梅香一辈子护着我,最后也是为了护我周全替我而死。”
想到梅香姑娘,裴策也生出几分敬佩,他怕娇娇意志消沉,赶紧就安慰道:“王妃,腹中孩儿是王爷唯一的血脉了,为了他您也得好好活下去啊。”
娇娇摸摸自己的小腹,她知道裴策在担心她,她平时确实是那样的性格。
换做之前,人生遭遇这样大的变故,她可能早就萎靡不振,想着跟着王爷和梅香一起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梅香的牺牲才换来自己一条命,这命现在金贵的很。
她抬起头,擦擦眼泪,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勇敢。
“你不必担心我,我会好好活下去,把孩子带大,我会好好活着,一直活到他李氏王朝倾覆的那一天。”
马车一刻都不曾停过,每到一处驿站,都是余宜年提前将二人放下,之后只身去驿站换马,随后再来接上二人。
裴策从王府出来的时候不想引人注目,就带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之前李弘清答应给娇娇的房契地契,还有一些散碎银两,就没别的了,连一套换洗衣服都没给自己带。
余宜年更是脸比兜干净,平时李弘清赏的钱他都是第二日就花光了,一直也没有攒钱的心思,谁知道李弘清这棵大树能说倒就倒啊?
三人赶路不敢太过显眼,加上也是真没钱,一路上连客栈都不敢住,基本都是在离城市远远的地方露营,娇娇睡在马车里,二人就和衣睡在地上。
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就那么点银子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偶尔在路过村庄的时候,就从老乡手里买点蔬菜,回头拿大铁锅一煮就行了。
裴策担心娇娇营养不良,偶尔路过河边的时候就想扎两条鱼吃,他哪有那好身手,浑身湿透也什么都抓不到,还是余宜年下手抓了一条小鱼,一起煮进汤里借借味道。
这仨人各自捧着一碗土豆蔬菜鱼汤,唯一的一条小鱼在娇娇的碗里。
娇娇刚要吃,看见二人碗里清汤寡水的,想了想,把小鱼分成三份,一人分了一点。
余宜年赶紧拒绝:“王妃吃吧,您怀着孩子,需要营养,我们多吃点少吃点都不碍事的。”
裴策也要把鱼再夹进娇娇碗里,娇娇赶紧用手把碗盖住。
“你们一路上又要赶路,又要照顾我,辛苦的很,一起吃。”
说着就低头喝起汤来,余宜年盯着碗里的一小块鱼肉,简直要馋死了,刚要吃,就看见裴策瞪着自己,他赶紧放下勺子,刚要开口,就听见娇娇继续说道:“王爷从前吃饭就朴素的很,现在咱们赶路也没有什么好条件,腹中孩儿若是像他父亲,这点苦还是吃得的。”
裴策也不好在说些什么,眼神示意余宜年可以吃了,余宜年这才敢吃入口。
这一小块鱼肉,在余宜年嘴里品了又品,连鱼刺都不舍得吐掉。
最后略显遗憾的下了肚,还在闭眼回味,又略带向往的说道:“等回头咱们上了船,就能日日吃鱼了,到时候说不定还怀念这一口蔬菜汤呢。”
说着笑了起来,余宜年苦中作乐向来有一手的。
说起坐船,这三人的目的地其实是南方的一座小城,李弘清留下许多地契,那小城里有一座宅子,比起王府自然是降了不少档次,但比起寻常富贵人家还是好上许多的。
那里离盛京够远,若是能低调一些,一直待到娇娇生产都没什么问题。
三人就这么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一天夜里到了渡口。
这船是裴策早就约好了的,船夫是个拿钱办事的狠人,旁的一概不问,这水路要走上将近两个月,哪怕有人死在船上他都不在乎,扔下船掉头回家,就当提前完成任务了,反正钱都收到了。
为了方便娇娇,裴策找了个稍微大点的船,能有两间睡觉的屋子,可以起火做点饭就行了。
只是娇娇实在是难受的紧,余宜年知道孕妇坐船是有风险,也备了药,但是娇娇从上船开始就吐得昏天黑地,胃里没什么东西,最后光是干呕都能呕上半天。
余宜年带的药全都不管用,几碗药灌下去,该吐还是吐。
裴策心疼的不行,王妃一边吐,一边又担心腹中孩子没有营养,一边又逼着自己吃东西。
吃下去的东西几乎就是在胃里走了个过场最后就吐了出来,好在这人在船上,打渔还是方便的,才有那么多食物能给她吃。
这天余宜年又要去给娇娇灌药 ,那船夫从打三人上船后就没开口说过话,这终于是说了第一句话了。
“不用再喂药了,没用。”
余宜年斜瞟他一眼。
“你是船夫,我可是个大夫,你说没用就没用了?”
船夫也不看他,就默默摇着桨。
“我妻子当年也是这样吐,吐个半个月就适应了。”
余宜年气不打一处来。
“半个月?这么吐半个月人都要没了吧!”
船夫朝船舱里看了一眼,这女孩自打上船,不是在吐,就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在吃东西,在他看来,这女子是个要强的。
“不会,我看她比当年我妻子还要坚强些。”
娇娇这边颤抖着手从碗里夹菜,小脸因为晕船煞白,又因为频繁呕吐而浮肿着。
好不容易现在没有想吐的感觉,要趁着这个时候多吃点。
她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饭菜,叫裴策看着心痛。
“王妃,若是难受就不必吃了。”
娇娇好似听不见一样,还在塞着,这些天她心里有火气,嘴上生了很多的口疮,又这么吃着饭,看着就疼。
裴策心急,上去就要夺她的筷子。
骨瘦嶙峋的娇娇不知哪里生来的力气,一把夺过筷子。
“你不要拦我,我现在多少能吃些,要多吃点给孩子补营养。”
裴策不好再劝,只能默默去船舱外面抹眼泪。
忽然听着里面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他冲进去一看,已经昏了过去,他大喊余宜年,叫他过来看看。
余宜年刚过来,一把就把娇娇抱了起来,她现在怀着孩子却这样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把娇娇放到床上,裴策先清理了她口中还未咽下去的饭菜,余宜年在一旁皱着眉号脉。
裴策焦急的问道:“王妃如何了?”
余宜年摇摇头,又摸了摸娇娇的额头。
“舟车劳顿,又这样没法吃饭,若是在继续这样,只能落子保母了。”
裴策急的不行。
“现在王爷生死未卜,若是落子保母,王妃肯定也活不下去啊,到时叫我如何给王爷交代。”
余宜年也低着头,不好在说些什么,直接去船舱外面弄药去了,现在只能祈求神佛庇佑了。
娇娇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仿佛还在王府的鞠月阁,入了秋的天气渐凉,她睡在鞠月阁也有点冷。
她从床上做起,掀开床帘,李弘清就坐在床前的榻上看书。
见她醒了,就笑着走了过来。
大手轻抚娇娇的头发。
“娇儿醒了?肚子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娇娇不说话,闻见他身上好闻又熟悉的木质香气,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李弘清一脸焦急,“娇儿怎么哭的如此伤心,可是做了噩梦了?”
娇娇眼泪决堤,扑倒他怀里大哭起来,她做了一个好恐怖的噩梦啊。
李弘清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摇晃着身体安抚着她。
她起身擦擦眼泪,李弘清又笑着说道:“娇儿怀着孕辛苦极了,这样娇气些也是可以的。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她撇撇嘴。
“我想起入府那日吃过的荔茸香酥鸭。”
李弘清一拍手,门被推开,梅香端着菜就走了进来。
她见到梅香眼圈一红,又是要哭。
梅香赶紧在桌上放下菜走了过来。
“怎么了小姐,可是哪里不合心意?”
娇娇一只手握住梅香的手,另一只手转而去握住李弘清的手。
笑着留下眼泪。
没有什么不合心意,一切都是极好的,一切都好。
她死死的握着这两只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突然屋外传来潺潺水声,李弘清和梅香二人往屋外看了一眼,就要挣脱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留住,却发现动都动不了。
她无论怎样哭喊,二人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李弘清推开门,屋外突然变成了流动的江水。
他回头看了娇娇一眼,嘴唇轻启,说了些什么,但水声太大,她没有听清,就见他决绝的跳入江水中。
还没回过神,梅香也走到江边。
梅香大声朝她喊道:“小姐,我热得很,去水中凉快凉快。”
说完也跳了下去。
娇娇一声绝望的嘶吼,突然睁开了眼睛,是船舱顶部。
这里不是鞠月阁,身边也没有李弘清和梅香。
裴策听见她的喊声赶了过来。
看她垂着头坐着。
“王妃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娇娇点点头,哑着嗓子,带着哭腔说道:“去端点饭菜吧,我不想吐了,应该可以吃下去东西了。”
盛京城内。
此时距离太子得到李弘清的死讯以及王妃自焚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白语梦也被放了出来,继续接受每晚太子的折磨。
而盛京郊外的一间破屋,里面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房门,借着微弱的烛火在读书,若是太子见到他,此时怕是会惊呼出来,这人与太子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就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正气。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两个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口,夜风吹进,吹灭了微弱的烛火。
“您回来了。”
第67章
自打那日娇娇晕倒醒来,确实再也没有呕吐过,吃下去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
裴策和余宜年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小船摇摇晃晃,又在江上飘了一个月多,才要靠岸。
小船开到城里的时候,娇娇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看,她自幼生长在北方,南方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湿润的空气,听不懂的方言,从未见过的植物,与北方不同的穿着。
若是此时李弘清和她一起,她肯定会对这座小镇充满期待,但现在,她心里只有对未知的恐惧。
忐忑的放下帘子,心里的担忧一天都没有停止过,她身边没有别的生产过的女性,对于怀孕这件事除了最开始的开心,到现在只剩担忧。
余宜年虽然在身边,但是照顾产妇他也是第一次,好多事也是一边翻书一边确认的。
41/44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