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沉默着将那伤处牢牢绑紧。她已顾不得太多了,这山上人迹罕至,也找不来个郎中,一定要先把血止住才行。
一条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冉府时,已是午时了。
冉秋叫钟英将少年背回自己院中,安顿在了空置的西厢房内。
“冬盏,快去请郎中。”一行人进了屋,冉秋便吩咐下去,“你们几个去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衫和被褥,这屋里的炉子也快些烧起来。”
“还有,去我屋中的小柜里取止血散来!”
下人们依着吩咐去做了,少年此刻仰面躺在床上,脸色已毫无血色,腹部的血迹已经渗出,那匆匆包扎上去的棉布一取下,便有血流出。下人一打了水进来,冉秋便直接叫人揭开少年的衣服,却登时愣在了那里。
少年的腹部上是一道道错乱的划痕,看样子是不久前才形成的,刚结了一些薄薄的血痂,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已经有恶化的迹象,更甚的是,他腹上明显有烧伤的痕迹,与那些划痕搅在一起,看起来狰狞可怖。
还有那腹部一直流血的伤洞。
冉秋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浑身发冷。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自一种内心深底的冷意。
那伤口是箭伤,这少年一定是被捉去,中了箭后挣扎着逃跑的。
受了这样重的伤,也不知他是怎么逃脱那二人追捕的。
不知何故,少年身上的箭被拔去,伤口没有及时止住,才失了这么多血。
而真正触目惊心的,是那些交错在一起的旧伤。
若非是受过虐待,冉秋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使他的腹部留下这样的痕迹。
她不敢再想下去,当务之急是要先止住血,否则以这少年的伤势,恐怕撑不到郎中到来。
冉秋依着冉子阳曾告诉过她的方法,将少年伤口周围的污血擦去,用上止血散,再用纱布将拿出细细包扎起来。
“郎中来了!”
冬盏身后跟着一老者,是不远处回春堂的郎中,冉秋连忙请他坐下,为少年查看伤势。
郎中看到少年一身的伤,放下药箱,叹了口气,又拉过少年的手为他把脉。
方才一心在查看少年腹部的伤,如今郎中将他的手展开来,冉秋才看到那手心上密密麻麻的烫伤。
少年的手本是指节分明而修长的,却由那些丑陋的伤覆盖在上面,看起来极为残忍。
看那郎中紧皱着眉不发一言,冉秋急道:“他怎么样了?”
郎中缓慢地摇了摇头:“这孩子内里已极其虚弱,身上又皆是外伤,这命能不能吊住,我也不敢断言。”
冉秋愣在原地,她已经尽力,竟还是这样的结果吗?
她恳切道:“还望尽力一试。”
“我会开几张滋补温养的方子和外敷的药,这命能不能养回来,全看他的造化了。”郎中道,“身体上的外伤,切记小心照料,若是发热,一定要按着方子将热退下去,若有任何照顾不善,都会殃及性命。”
“我明白了。”冉秋急忙道,“拿纸笔来。”
郎中写好了方子,冉秋送走郎中,忙派人去抓药。
一切安顿好,冉秋看着昏迷的少年,叫来了钟英。
“你去打探一下,近日这街上可曾被抓了什么人,这孩子是从哪来的。”
钟英道:“是。”
冉秋忧心地看着虚弱的人,总觉得有根极细的丝线在连着这少年的命,稍有疏忽,那线便断了。
为了吊住少年这命,院中众人都依照冉秋的吩咐忙了起来,钟英得了令后,一声不响地离开。
待他走远了,院外的梅花后便出现了一抹浅粉色。
冉芷站在树后,问一旁的春红:“二姑娘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早在冉秋回府时,春红就被冉芷派去打听了的,她回道:“听说是今日去慈恩寺回来时带了个重伤之人,她们院里刚请了郎中,估计这会正在忙着照料呢。”
冉芷看着冉秋的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下人,冷笑一声:“好啊,我原先还奇怪,我与她说梅园宴席一事,她怎会如此轻易便不去了,原来一早就探好了消息,我前脚刚走,她后脚便到那慈恩寺与林瞻相遇去了,我真是小瞧了她!”
林老夫人这宴席的意思,京中的人家嘴上不谈,心里却都是清楚的,恐怕不止林老夫人相看各家姑娘为止,那林瞻今日也会出现在宴上。
她本以为此次在宴上能遇着林瞻,前些日子心中早早盘算了宴上如何与他谈上话,结果今日宴上却始终未见林瞻的身影。
众人面上不显,心里却都急得很,冉芷端坐在其中,自认想得周到,那林瞻迟迟未出席,想必是躲在暗处观察着宴上的姑娘。这种方式她过去也曾听闻,许是林公子来了兴致要这么做,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她便愈发谨慎,举手投足之间都保持得体端庄,又不失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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