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都做了些什么?哪有女子像她这样逼着人家给她看的,虽然顾焱小了她两岁,可是......可是依然于理不合!
其实她最初救下顾焱时,也是看过他上半身子的,可那时他在昏迷中,濒临死亡,奄奄一息,她的注意力全在顾焱的伤上,并未觉得有什么,今日却全然不同。
若说先前顾焱背她时,她依稀感到少年的肩膀很坚实,今日她这么一瞧,便全都看清楚了。
当日救他回来时,顾焱还是满身伤痕,瘦骨嶙峋,如今少年的身躯却已经初具成年男子的力量,虽不如寨子里那些男人健壮威武,可那薄薄一层肌肉却也匀称有型,透着韧劲。
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冉秋能清楚意识到,这个与她相伴的少年,从来就不止是她视作弟弟的那个阿焱,他还是一个独立的男子。
顾焱对她来说更像是亲人,冉秋极少会把他当做一个与自己性别相对的男子来看,如今突然意识到了,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便觉得处处都不合规矩。
她想起自己前两日叫顾焱不要顾忌,同床共枕的情形,想起自己那句问心无愧,更觉无地自容。
冉秋紧紧捏了下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只不过看了眼身子,就开始浮想联翩,自己先前说的话还作不作数了。
阿焱是她的亲人,是她眼下最亲近的人,仅此而已。况且如今这情形,哪还有功夫顾忌那么多,在这世道生活,于礼上就该越糙越好,否则处处觉得不合规矩,处处矫情,还怎么过下去?
这么一想,冉秋便觉得坦然了许多,回过头去大大方方地看向顾焱,就见他正要从药箱里寻药。
他伤的是右手臂,动作并不轻松,冉秋见状便道:“别动。”
她走上前,拿出止血散和棉布来,在顾焱身旁坐下,这才仔细瞧清了他的伤口。他手臂上仿若是被什么利器划到,血肉都翻了出来,成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怎么伤的这样重。”冉秋紧蹙着眉,为顾焱上了药,认真地将这伤处缠好。
这寨子里的山匪受伤实在是常事,李医师说那些人都会备着些外用的伤药在屋中,平日里自己处理一下便好,省的常常往他那跑,冉秋便也带了些外用的伤药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倒是希望永远都不要用上。
顾焱道,“只是些皮肉伤,不妨事的。”
冉秋才不听他的,将纱布打了个结,难得语气强硬了些,“怎么会不妨事,看着就疼。我原还以为你跟着他们只是做些杂事,谁能想到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还跟这寨子里当家的承诺,不说你会不会受伤,这事要是没做成,那当家的真要把你如何,你该怎么办?”
“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一声吗?”
提起来,她难免有些生气,又觉得心里难受的很,赌气的话也就说了出来,“如今,明明我们......我们二人是这寨子里最熟悉亲近的人,我却还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你做了什么?若总是这样,我便时时担心牵挂着,想一想阿焱是不是又瞒了我什么好了!”
顾焱听到她这番话,神色微讶,将衣服合拢后,只道了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不是个嘴笨的人,但确实不善与她辩。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无权要求你事事都告诉我,可是......”
冉秋咬了咬唇,“可是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没用吗?难道我知道了这些事后,只会无谓的恐慌和忧心吗?我宁愿对所有的事清清楚楚,在心里衡度危险和能成的可能性,让自己心里有个切切实实的底,也不想被蒙在鼓中,被你护在这个壳子里,安心地消受你冒着危险换来的安详表象,你明白吗?”
顾焱看着她,眼眸微动。
冉秋的语气有不甘,有埋怨,可是更多的,是想要和他互敞心扉,共赴前路的决心。
他知道对方不是甘愿依附他人的性子,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让冉秋站在自己身旁,和他一起承担那些艰难。
不是所有的事都有十成的把握。在做任何一个决定前,他也会有忧虑,做危险的事时,他并不是全然无畏无惧,想要得到更多,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
这样的感觉,他一人知便够了。
可如果,可如果告诉冉秋能让她更安心的话,他会照做。
于是顾焱看着冉秋,像在做承诺一般,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不准瞒我。”冉秋方才语气激动了些,得到顾焱的肯定,口吻才慢慢平复下来,道,“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好。”
冉秋看他答应得这么轻易,又不太放心,伸出手指道,“口说无凭,我们拉钩。”
顾焱顺着她伸出手指,两个人小指勾在了一起,冉秋想了想,又觉得是个人便有难言之隐,凡事不能说太绝对,她在心中想了会儿措辞,才道,“以后关乎你我二人的事,我们彼此都不可以瞒着对方,此誓一直有效,要到我们分开的那天才能作废,好吗?”
冉秋思着自己的话,认为找不出什么错处。
这样说便严谨了,日后他们总会分开,各自成家,想来到时候日子也变好了,无需再担心什么。
只是一想到分开,冉秋此时心里便有些怅然。
眼前的这个少年,总有一日会有自己的生活,走他真正想走的路,或许此后的漫漫余生,谁都不会再提及这个简单的誓言。
69/168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