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玫风风火火进来后,就见萧怀琅一番谦谦君子样儿笑着面对自己。
一路小跑,停下来却更疲累,萧若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走到萧怀琅身前,开口道:“大哥,都说久病成医,这些年你一直自己扎针灸祛毒,效果也属实不错,不然你去为那位姑娘试一试?”
今日去看过扶玉,那张半点血色都无的容颜深深印在了萧若玫心里,萧若玫虽然并不精通医术,但只单看那一眼,便明了扶玉当下的情况十分凶险,若是不再做些什么,只怕美人不日就要香消玉殒。
虽然不曾见过扶玉,但萧若玫每日都会来他这说一说那边的情况,根据萧若玫的只言片语,萧怀琅也差不多知道扶玉的状况不太好,他不想去招惹这个麻烦。
他道:“那位我可不敢轻易去碰,眼下世子日日小心用药也没见效,我何必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看着面红齿白的小妹,萧怀琅又道:“眼下萧邺不愿尚公主,我虽不知他不愿的想法在何,但若是那位姑娘丢了性命,你不就少了一个碍手碍脚的障碍物吗?”
听到这番话,萧若玫使劲摇了摇头,她很认真道:“我没有那么想,虽然和那位姑娘接触不多,但那好歹也是一条性命。若是邺哥哥愿意娶我,那固然是好的,但若是被赐婚给苏家公子,那也是我自己的命数,我都会接受的。”
萧怀琅视线一凝,问道:“只要是命数,你都愿意接受?”
萧若玫“嗯”了一声,乖巧点头。
但萧怀琅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她僵持住了。
她听见从来都是翩翩君子的兄长口出惊心之语,萧怀琅拿一种无波无澜的语调对她道:“如果这个所谓的命数,包括让你成为大皇兄的人呢?”
发现兄长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闪烁,有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占有情绪,萧若玫不禁后退了一步,但她退,萧怀琅便要进。
她看着兄长一步步向自己走近,萧怀琅笑颜绽放,问道:“小六这是做什么?兄长又不会伤害你,你怕我作甚?”
萧若玫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她垂下眼眸,避过了萧怀琅一瞬不瞬的视线,一遍遍告诉自己,兄长只是在打比方开玩笑罢了,并非真心之语。
她很快整理好思绪,又如往常那般亲亲热热勾起萧怀琅的手臂,笑嘻嘻道:“兄长是待我最好的人了,我喜欢兄长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兄长。”
闻言,萧怀琅满意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会心一笑,“真乖。”
“我们一起去看看扶玉姑娘?”
萧若玫歪头,笑着对萧怀琅道。
*
京城,养心殿。
一幅斑驳的画卷徐徐展开,上面的朱丹墨迹全然晕开,各种颜色的丹青交杂在一起,很难再将原先的画面还原,只从那模糊的轮廓中,猜出那是一卷美人图。
正值强壮之年的帝王沉沉叹了一口气,手指在画卷边缘缓缓擦过,不料这画卷被雨水浸得太透,题字的尾端那里,也是黑乎乎一片。
见皇帝的手指末梢沾了少许黑墨,陪同在身旁的平阳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目光静静落在了这幅残画上。
从来威严的皇帝露出一丝苦笑,他看向被自己连夜叫来的平阳侯萧承平,语气深沉。
“快二十年了,朕一直把这幅画珍藏的很好,画上的笔墨不曾脱落过,连画技最精湛的画师都说不用修补,这是朕一直小心翼翼才做到的。谁能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全大胤朝修建得最精雕细琢的皇宫,墙体居然会被雨水渗透,多么可笑。”
“朕的爱画就这么遭了难。”
见自己最优秀的画作毁于一旦,平阳侯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但他不能表现得比帝王更不痛快,只是将那份痛意放在了心里。
皇帝收了放在画卷上的视线,问道:“承平,你还能做出一幅这么惊艳似本人的作品吗?”
平阳侯摇了摇头,不单单是多年后画技退步的原因,更多在于时光荏苒,伊人音容笑貌犹记心中,但记忆渐渐模糊,他已经快记不得那人的绝色容颜了。
平阳侯十指交在一处,手臂朝前一推,回答皇帝的问题,“陛下,恕臣无法为您分忧,臣已多年不碰作画,手艺生疏。”
他抬眼瞧了一眼威严的帝王,他和这个手握皇权的帝王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的几十年,见证了他在禹国为质子的数十年艰难岁月,也见证了他一步步登上帝王之位的血腥之路。
平阳侯顿了顿,又道:“再者,佳人音容不再,臣年老记忆衰退,很难再做出和原画不相上下的画作。”
皇帝无奈,“也是,朕也快记不清她的长相了,她从来都没有入过朕的梦,相必是恨极朕了。朕只能通过一幅幅和真人七八分相像的画卷来把她的容貌刻在心底,你说,多可笑。”
皇帝收回落在画卷上的视线,手一招,候在一旁的太监立即走了上来,吩咐道:“将这画送到翰林图画院,命周翰林小心修补。”
这句话刚落下,一群太监走上来收走画,他们并没有直接把这画卷起来,而是每人隔少许距离,小心翼翼地将这画移了出去。
皇帝坐回代表帝王威仪的位置上,打开一封奏折,看了不过几个字眼,便一脸怒气地将奏折扔了出去。
不巧,这奏折刚好落在平阳侯脚边,他捡起来一看,果然,又是和苏家有关系。
皇帝一直把苏家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可偏偏这家人不知好歹,仗着当年扶位有功,买卖官位,强抢百姓田产,没有一刻不是在挑战皇帝的下线,真可谓是嚣张跋扈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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