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心里面有些好奇,她清醒以后,除了哥哥外还没有见到其他人,于是朝外柔柔地喊了一声:“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寝室之中?”
桃红昨日便来了这处富有温泉的千林山庄,她原本是想守在扶玉身边的,但昨日一整天那男人不许别人近扶玉的身,她才迟迟没有去见扶玉。
原本萧邺给了机会让桃红离开,但她想到了自己和扶玉短暂的交情,便想留下等她醒转,并且谈一谈定居许都一事,或者是按照先前的计划去往恒城。
桃红也听说了扶玉的后遗症之事,她隔着帷帐回话,“扶玉姑娘,我是桃红,你还记得我吗?”
扶玉当然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她垂下眼帘,颇为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谁。”
想了想,扶玉继续道:“我可能不小心把一些事情忘记了,你可以跟我说一说吗?”
这正中桃红下怀,她即刻便答应了扶玉的请求。
扶玉请桃红坐在床沿,她和善又柔媚地朝桃红一笑,问她:“桃红姑娘,你知道哥哥为什么生我的气吗?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犯了什么错,以致于哥哥现在不要我这个妹妹了,而且总是对我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桃红一愣,道:“你没有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她看了一眼扶玉,把心中的揣测说了出来,“你该不会是把萧世子当作哥哥吧?你们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完全是天壤之别,他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哥哥,定是你的记忆出了差池。”
扶玉眼皮一跳,面前之人是第二个否认哥哥存在的人,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但无论她怎么搜寻脑海,都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哥哥是和她相依为命数十年之人,怎么会是虚假的呢?
扶玉惊慌失色的神情很是楚楚可怜,桃红拉过她的小手,认真和她讲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扶玉的那些事。
听完,扶玉大为震动,她顿时有点难以言说,喉咙发涩。
扶玉回望桃红,一字一顿道:“你说,是因为解毒之后的后遗症,使得我的记忆紊乱,才会导致我在心里面滋生了一个叫做哥哥的人。实际上,我没有哥哥,是吗?”
桃红用力点了点头。
扶玉看着她道:“你说,被我错认之人名唤萧邺,他是个没有信誉之人,矢口否认了当初答应要归还给我的卖身契,是吗?”
桃红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你说,我原本打算去往恒城的原因中,不仅是因为要离开扬州城,还有一个是要逃脱萧邺,是吗?”
“我能信你吗?”
桃红依然用力点了点头。
她取出怀中的一千两银票,对扶玉道:“这是姑娘当初交给我的一份银钱,本来是要把它当做以后生活的费用,但现在它可以成为我所说之话的证据。姑娘虽然不记得许多事,但应该清楚,我一个低等奴婢哪里会有这么多银两,那只能是别人转交给我的,而那个人便是你。”
在向桃红求证的整个过程,其实也是扶玉复盘理清整个逻辑链是否严谨的过程,一番话说下来之后,即便不再询问桃红,她自己都觉得本来面目就是如此。
那个唤做萧邺的男人不是她想亲近的哥哥,反倒是一直想要远离的恶魔。
*
萧邺坐在紫檀木长案的后面,看见意料之外的来人,薄唇微勾,微笑道:“怎么今日有闲心来了。”
一来,萧怀琅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打趣,道:“看你眉目舒展,眼带春风,看来是那个姑娘情况好转了许多,可是醒了?”
萧邺像鹰一样的眼睛旋即转到了说话者身上,他道:“醒是醒了,不过这所谓的后遗症把我折腾的不轻。”
又问:“可有法子解了这后遗症?”
听到此,加之想到自己之前救治的两个中毒者,萧怀琅露出了翩翩笑容,他今日来此处就是为了了解扶玉的后遗症具体是怎么个状况。
萧怀琅笑着摇了摇头,颇为真诚道:“无解。”
“难道要我一辈子听她喊哥哥吗?”
萧邺想了下,无奈地笑了笑。
萧怀琅向面前人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目光。
“哥哥?”
“也未尝不可,被一个美貌动人的小姑娘如此称呼,难道不是一件快哉之事?我今天也不怕你笑话,在这跟你说一说,之前救治的两个病人,一个喊我祖宗,一个喊我孙子,就现在而言,你的情况已经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听到此处,萧邺唇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他也打趣回去:“真看不出来,大皇子年纪轻轻便多代同堂了。”
萧怀琅摇了摇头,也如萧邺那般,无奈地笑了笑。
当然,萧怀琅此行的目的不单在于打趣萧邺,他回归到正题:“不知世子是否听说了临州侵地案一事,苏家人威霸一方,抢夺百姓田产,老百姓苦不堪言啊。”
萧邺眸光淡漠,指尖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一会,他抬首朝萧怀琅道:“早有耳闻,临州的小老百姓几年前便已哀声哉道,不过临州本就是苏家的老巢,官府中人也多半是苏家人,百姓的委屈不仅到不了京城大理寺,连小小的临州都出不去。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在这上面做一做文章,帮一帮这些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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