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松也下了马,俯视着地上步步后退的二儿子,用剑直扎向他的大腿,随即极果断地拔出了剑,血流如注——
“啊——”谭远行痛呼,他惊道:“爹!”
他闭上了眼,却迟迟没等到下一剑致命伤。
谭远行睁开眼,却见谭松已经背过身去,缓缓走远了。
他以为谭松终究不忍心下手,心下狂喜,从自己怀中摸出了最后防身用的一把小刀,正欲向谭松掷去——
他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此时。
一支穿心箭贯穿了谭远行的胸膛。
身后,谭远望的儿子谭世文奔马疾驰而来。
谭松把了结谭远行的机会留给了他。
谭世文原就在月亮城值守,谭远行反叛出逃,可他半步也不曾让,同城内百姓士卒一起坚守阵地。
直到援兵赶来,直到北襄退兵,直到他知道,谭远行是害死他父亲的仇人。
血液奔流,谭远行和他荒诞的梦一起颓然倒地。
谭世文飞身下马,用自己的佩剑削下了谭远行的头颅。
不远处的谭松定住了脚。
谭世文见祖父浑身是血,下意识叫道:“祖父!孙儿送你回城——”
谭松没有回头,只朗声笑道:“可惜矣,我没打算回去。”
谭世文意识到了什么,飞身就要去拦他。
晚了。
谭松已经自刎。
血淋漓洒下,剑直插入地,他双手握于剑柄,仿佛把自己也铸成了一柄剑。
谭世文失声恸哭。
——
大胜,班师回朝。
主帅谭松战死疆场,皇帝念其多年功绩,只处置谭远行一房,其子谭谨之、谭粟明秋后处斩,其妻女充入教坊。
谭家其余人等及一应姻亲削爵罢官,放出京去。
未被牵连性命,已是大幸。
因为皇商程家同叛逆过往甚密,有财物上的往来,就已经被抄家灭族了。
夤夜,星子闪烁,李文演欲命人扶灵回京。
周妙宛拦住了他。
月下她身影萧然,满头乌发只简单挽起,肩下别着一小块粗糙麻布。
她说:“求陛下恩典,让臣妾的表兄葬他于北疆。”
她知道,外公一定想永远留在那里。
而不是留在权势熏天的京城。
李文演没有拒绝她,“朕允了。”
周妙宛恭敬异常,向他行了大礼。
是夜,谭世文和谭世白一起来和周妙宛道别。
她和谭世白这个表兄更熟络,毕竟他们曾一起在外游历,谭世文也是知道的,所以略略说了几句话,便留自己的哥哥和她单独说话。
经历许多,潇洒俊逸的谭世白如今也明显的沉闷了许多,他眉间满是痛苦之色。
“妙宛,你知道吗?我真的悔得要肚烂肠穿。”
周妙宛一怔:“表哥,此话何意?”
谭世白的目光飘忽,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我从未疑心过父亲的死,但是我知道,二叔……谭远行他有野心。我只当他是一心保家卫国,我也无意同自家人去争什么。”
“所以我甘愿做一浪荡子。可那时我为什么没有多想一下呢?我明明见到过他同那皇商程文过往甚密,为何我就……”
谭世白极为痛心。
若他多上点心,若他……或许……
有的伤痕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安慰得了的,周妙宛轻叹:“怪罪自己有何用呢?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下去的。”
闻言,谭世白好好注视着这个如今已是皇后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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