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院位于宣城外十里,是叶初棠常来小住的别苑。听说她到了成婚的年纪之后,被家中长辈频频催婚,但这些年她誓死抵抗,为他一直未嫁。每每被催婚到心烦的时候,她便会来到这别苑居住,静心几日。
萧晏仰头凝望静心苑的匾额,字体隽秀,不乏英气,出自她之手。
秦路连忙跑去叫门,在叩击三下之后,漆黑的大门开了,一名十五六岁的男仆探头出来。
“谁啊?不管你们是谁,我家女郎在此静休,不见外客。”男仆嘴快说罢,就要关门。
“大胆!陛下驾临,你竟敢关门?”秦路厉色喊一声,立刻将腰牌亮给男仆看。
男仆伸脖子认真瞅了一眼后,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瞅一眼,然后他的眼珠子立即瞪得如牛眼珠一般大。他震惊地看着秦路,又战战兢兢地偷瞄一眼秦路身后的萧晏、辇毂以及辇毂周围的那些宫人、侍卫等。
男仆的俩条腿直接软在了地上,几乎是趴着行礼,“草、草民拜见陛下!”
萧晏径直入门,眼风冷扫了一眼秦路。
秦路立刻揪起男仆,低声嘱咐他:“陛下要给叶女郎一个惊喜,休得乱喊乱叫,坏了陛下的兴致。”
男仆连忙点点头。
秦路随即挥手,召来随行的侍卫,吩咐他们将整个静心苑的家仆都守住了,谁都不能走漏了风声。
男仆在前带路,将萧晏和秦路引至他家女郎现在的身处之所——桃花小筑。
这桃花小筑要过一石拱桥,再过一个月亮拱门才到。萧晏刚行至石拱桥上,就听见里面传来丝竹之声和几名女子的笑声。
“静休?”萧晏问声清冷。
男仆马上软了腿,跪下了。秦路就立刻把他揪起来,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在这种时候暴露皇帝的身份。
男仆竭尽努力让自己的腿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耷拉着脑袋,颤抖着嗓音:“回、回陛下的话,女郎今天大概心里觉得孤寂,才找了几位姐妹来闲聊解闷。”
实际上她们已经在这玩了三天了,前三天比今天还闹腾!
但男仆不敢乱说,他觉得自己如果把这话说出来,陛下肯定不会高兴,会要了他的命,即便陛下不要,回头女郎也会要了他的命。
萧晏吩咐:“就说顾晏拜见。”
秦路再提点男仆一句,“斟酌好你的用词,不然露馅了,我保你全家脑袋搬家!”
男仆连连点头,战战兢兢进了院子。
院里有四名婢女正忙着摘花瓣到竹篮里。她们在听男仆说有客拜见之后,立刻怪男仆不该擅自做主把人领进来,扰了女郎玩乐的‘清静’。
“这位不一样,女郎一定会见,你们快去通报。”男仆急道。
“这我们可做不了主,要先问熙春才行,你且先等着。”一名婢女拍掉了身上的花叶,推门进屋了。
萧晏等了片刻后,见人还未出,便踱步进了院子。
三名婢女见状,要来阻拦,侍卫立刻蹿出,捂住了三名婢女的嘴,带走提点了一番。三名婢女在知悉萧晏的身份之后,吓得脸色惨白,老实地贴在墙边站着,垂头垂眸,比鹌鹑还鹌鹑。
这时,熙春推门出来了,门内刚好传出叶初棠甜脆的笑声。
“林郎这琴弹得真好,人也长得俊俏。”
“这话我不同意啊,明明是我们周郎长得最好看!”另一女子立刻接话。
萧晏脸色骤然阴沉,十分骇人。
没想到他六年没见叶初棠,听到叶初棠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夸别的男人长得俊俏。
秦路在旁边都吓得恨不得把脖子埋进土里,他在心里默默给叶初棠点了根蜡。叶女郎要自求多福了!
熙春先打量萧晏一眼,见他有些走神,便趁机狠狠瞪了一眼男仆和躲在廊下排排站的三名婢女。今天这些仆人都是怎么了?居然未经女郎的许可,就这样擅自将人领了进府,甚至进了院子。
但既然人已经来了,断然没有直接赶客的道理。毕竟眼前这位,曾经也受过女郎的殊照。不管他如今混得如何,女郎都会继续善待他。用女郎的话讲,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说不准哪天就能用上了。
熙春笑请萧晏去侧厅等候,“女郎正在宴客,此刻多有不便,若顾郎君不介意的话,可否稍等片刻?”
“什么,你让我家——”秦路刚要向熙春亮明身份,就被萧晏阻止了。
“不介意,我等到她何时都可以。”萧晏应答。
熙春扫一眼秦路,看他衣着比萧晏更好,琢磨着应该是顾晏结交的什么富贵朋友,所以态度如此嚣张。熙春礼貌地对萧晏礼貌地笑了笑,便转身开门进屋去。
在门开了那一刹那,萧晏瞥见了屋内的叶初棠。
叶初棠穿着湖蓝大袖,喝得半醉靠在软垫上,她脸颊微红,杏目含笑地对她的姐妹们道:“如我们这般卓绝的女人就不该归属于哪个男人,嫁人作甚?听他们的话作甚?是美酒不好喝,还是美食不好吃?一个人活得潇洒自在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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