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人才,心智不坚定的到了他们手上也是被磋磨了,不值当。”所以徐玉朗无缘状元之位,圣上有些惋惜,“朕找个由头把徐玉朗派到琼州去,曾如易是大才,跟着他能不错。”
像是赞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圣上带上笑意:“你瞧,袁家的事他们做的便漂亮。离了曾如易,徐玉朗亦能独当一面。可见金子始终是金子,埋没不掉。”
要周念蕴一时间接受这么多事情她只感到心口发闷。原来圣上从一开始便有意栽培徐玉朗,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
她又皱眉。
那如今呢?她与徐玉朗情投意合,曾如易也收在她手下,这不就与圣上意愿相悖了?周念蕴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搅浑了这池水。
“云川你若是男儿,朕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圣上吃力地去够桌上一封奏折,周念蕴忙起身拿给他。圣上却不接,叫她打开。
甫一打开,几张信笺掉出来。
周念蕴弯身捡起,看清字迹却不禁羞赧。
是徐玉朗的。大大咧咧的——“微臣徐玉朗,请入公主府”,与这些日子旁的青年才俊写的一样,她府上每天都收到各式各样的信笺,若是与那些混在一起定瞧不出什么……
只是知道徐玉朗的用心,知道他的真心,周念蕴越是觉得这信笺炽热沉重。
如今被圣上拦下来,周念蕴更不好意思,她父皇定是全看到了。
圣上转过身咳嗽,摆摆手示意她无事。周念蕴又打开奏折,是程肃与徐玉朗联名上书,请求能来京中做个官。
“之前曾如易替他求过。”圣上缓过气,喝了水润嗓子,“但徐玉朗年轻气盛又一根筋,他不愿,朕也觉得不妥。”
周念蕴了然,怕是那时候时机未到。
“如今天时地利,朕正愁没法子让他心甘情愿上京。”圣上笑了,伸手点点周念蕴,“人和就来了。”
“父皇是想要用徐玉朗来牵制谁?”周念蕴大着胆子问,老三还是老六?
这两人身边有多少圣上的人她不得而知,但显然他们都没能达到圣上的要求。一场科举场上就开始部的局又被她拦腰搅活,周念蕴更担心徐玉朗的处境。
“自是牵制没用的那个。”
才还觉得他有点寻常人家父亲的感觉,如今又是不可一世的帝王,对儿子也只看能力评判。
更何况一个外臣徐玉朗。
周念蕴慌了,但好在理智尚存:“这些……父皇何故要告诉儿臣?”又是那种舐犊深沉的目光,让周念蕴觉得不自在。
没回她这句话,圣上说起别的:“朕若此时有个不测,云川你往后的处境便不会好过。”打断她的话,圣上坦言,“不论你哪个弟弟继位,没了朕的庇护他们都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这是实话,周念蕴无从反驳。但她正是预料到这一点,过去的筹谋也正是要防着这些。
“所以,不想要他们继位后来随心所欲评判你,不如由你来选择他们。”
这不到一个时辰太多惊世骇俗的消息,此时更是让周念蕴头皮发麻:“儿臣、儿臣如何选择他们?”
“规避锋芒是锋芒显露之后才要做的事。你如今一味背地里筹谋隐忍,如何叫他们忌惮?”圣上直言不讳,“必得叫对方有念头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才好。”
“父皇的意思是……”周念蕴话不敢直言,圣上却与她心意相通似的点头。
是要她来选储君。
这过于突如其来,周念蕴愣愣地不敢信。
“你必得叫他们动不了你才是。”圣上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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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宫门周念蕴还在消化圣上的话。像是要在她脑袋里生根发芽,她只觉得头颅疼的要炸。
另一边阮公公扶着圣上起来,听圣上有些疑惑的问:“朕瞧着就这么像要她去和亲?”
阮公公一愣,随即诚实的着回:“确实是像。”谁提一句战圣上便发怒,那自然是要公主和亲的意思。
一个想迷惑敌人的计谋,叫所有人较了真。
只走到软榻上的功夫圣上已喘个不停,但他更有些计较:“朕问她愿不愿意去,她说愿意。被朕点破她不想去,问她她却不回。”
阮公公跟着圣上多年,知道他是心里不平:“她只要跟朕说句不想去,朕难道会强迫她?”圣上越说越不解,“朕何时强迫过她什么?”
说着说着便叹了口气。阮公公亦明白,自先后仙逝之后云川公主便不大愿意和圣上亲近,这么多年父女俩越走越远,是一个也弄不清一个了。
“这人老了,总是想起过去的事。”圣上揉着额头要歇息一会,临睡前又吩咐,“你去跑一趟,秘宣程肃和徐玉朗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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