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是为了这事。曾如易摆摆手,觉得好笑:“不用还!”这些个东西公主怎会看在眼里。一转念觉得徐玉朗不为金钱所动是好事,心里又担心他过刚易折,还得他日后再教导才是。
下晚终于停了雨。晚饭又安排在酒楼,几杯酒下肚,同僚与赵大人谈天说地。徐玉朗被灌了几杯,他借口出去醒酒,却鬼使神差地去了别馆。
自赵大人来之后门口总有人在把守,他进不去,没头苍蝇一样的转了好一会,一抬头,阁楼上是他熟悉的两个身影,周念蕴和采郁。两人都拿着包袱,这才像是要出门。
借着酒劲,徐玉朗做出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事:“姑娘——”他冲着阁楼大喊,惊动了那位姑娘,同样也惊动了门房。
等他被门房按在地上要扭去见官时那姑娘匆匆地来了:“放开他。”他听见她这样说,“我认得他的。”
第8章 .皇家公主不能离开琼州。
周念蕴与采郁一在旁边嘀咕,两人商议一番,采郁先出去了,临出门却不放心的往徐玉朗那边瞧。
他今日出门穿的是一件白衣,刚才摔的狼狈,泥泞的痕迹占了半边衣裳,左边脸上也沾了泥浆,正在门后擦洗。犯完蠢酒也醒了,踌躇着不敢转身,还得周念蕴亲自走过去。
脚步声逐渐接近,只见徐玉朗一激灵,转头身后就是她面带关切的小脸,徐玉朗呆呆的点头。
眼前的人又在犯傻,周念蕴将秀眉一皱,开始秋后算账:“这么晚你来别馆做什么?”
这是生气了?徐玉朗隐约这么觉着,可他该怎么回?酒后脑袋发胀,腿脚不听使唤的就来了?这话一出恐怕会被当成登徒子赶出去。
他还在犹豫,周念蕴又问:“是饮酒了?一股子臭味。”
还是酒气作祟,徐玉朗腿脚比脑子和嘴还快,立刻往后退两步:“熏到你了?”
周念蕴脸色明显软下来,嘴上仍不肯饶他:“问你为什么来,来做什么?不要回避我的话。”白日里才觉得他有个当官的样,天才黑就摔的粉碎,未免太快了些。
“我……”徐玉朗不敢说是想着见她才来的,壮着胆子干巴巴的扯开话题,“你不说要离开琼州了么?还没走么?”
“怎么?我们何时离开难道还得徐大人批复才行?”他一而再回避她的问话,这话听着又像在赶她走,周念蕴脾气又上来便忍不住挖苦他。
徐玉朗急急地摆手:“不不不,自然不要。”这才发现毛巾还在手上拿着,黑一块白一块的全被他弄脏了,忙放到脸盆的架子上。
“我来找过你几次。”徐玉朗声音嗡在嗓子里,像怕被她听见,又怕她听不见。
天不遂人愿,周念蕴没听得清。徐玉朗没勇气再说,这会儿终于回神:“赵大人设宴,我跟着饮了些酒,出来吹风就走到这里了。”
周念蕴轻轻点头,像是信了。
至于来做什么……徐玉朗偷偷抬眼看她。姑娘杏眸黝黑,一汪清泉般的澄澈,两人离得近,他的身影印在她眼中,徐玉朗忽然自责自己唐突。
“那、那你家云小姐也应该在吗?”话音刚落周念蕴眉梢一扬,徐玉朗直觉又要被怼。
“与你有什么关系?”周念蕴看他还敢笑,笑的神色飞扬,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徐玉朗觉得自己是疯了,猜到姑娘的想法心里竟这般高兴。她怒目瞪她,像个炸了毛护主的猫,他又拿出那套说辞:“我是想把云小姐的赏赐还给她。”
长这么大没遇到过这种事。周念蕴生来高高在上,身边的人向来是变着法求她的赏赐,这出她从未听过:“嫌少?”她猜测。
徐玉朗吓得眼睛瞪圆,话都说不利索:“怎会!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他思绪全被周念蕴打乱,“是在下受之有愧,不敢占赏。”
原来如此,这大概是他骨子里的文人气节在作祟:“赏你的就是赏你的,推来推去的实在没劲。”周念蕴欣赏他的真诚,同样看不惯他的迂腐,觉得他怪不识好歹的。
徐玉朗缄口不言,话是这么说,但他想法不改。
半晌,“你们不走了吗?”他仍抱有一丝道不明的期望。
周念蕴摇头,打碎他的期冀:“天一晴就走。”
纵使心里有数,听到被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徐玉朗还是心里猛地一颤。他近乎莽撞的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周念蕴怎么也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难道这就是酒后失态的模样,什么都敢问出口。
周念蕴不答,徐玉朗便眼巴巴的等着她,就这时采郁拿着干净衣服进来了:“翻了半天只有之前小厮剩下的一件,大人凑活穿吧。”话说完她惊觉屋里两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氛围很不对劲。
徐玉朗闻声赶忙道谢,他一边感谢采郁替他找衣裳,却又忍不住埋怨她进来的不是时候,眼瞧着姑娘又要走了。
“哎!你做什么?”周念蕴贴着门边出去了,徐玉朗失了魂一样的跟着,被采郁拦在门口,“衣裳在里头换,换完了请大人赶紧回去,这大晚上的就不派人送你了!”
徐玉朗听得出她话里的指责,他大晚上突然出现,没将他打出去已经是云小姐够克制了。这样一来,他只好注视着周念蕴缓缓走过窗边,最后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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