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萦紧紧握住联系着千万缚魂丝的朱映笔。
眼见付思越来越近,钟萦抬笔,却被另一只手按了下去!
错愕之间,她眼角瞥到一抹寒光!
只听“铮”一声,那道寒光擦着怨灵落下,竟将她庞大的阴气尽数斩断!那阴气落在地上,将要消散之时,竟被生生地钉在了月光之下!钟萦眼睛被晃了一下,定睛细看,竟然是一把剑!剑身雪白,映出月光,宛若霜雪,几乎要与月色融为一体。剑柄却挂着违和至极萤黄色剑穗,像是在数九寒冬、冰天雪地之中,开出的一朵迎春。剑穗在夜风中,跟随着剑鸣,微微摆动。
付思袭击的动作立即就停止了!
数千黄符紧随其后,如箭如刃,直直奔向怨灵!付思发出痛苦的叫声!黄符只削弱阴气并不伤及灵魂,片刻之后,付思被黄符束缚,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钟萦抬起了头。她被严寄以保护的姿态揽在怀中,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严寄的侧脸。严寄面上无波无澜,眼神却阴暗的可怕。
钟萦听到耳旁传来越发清晰的剑鸣声,不知何来一股心慌:“严寄!”
严寄的面部表情凝固了一下,他眨了一下眼睛,又恢复成沉静平和的眼神。
下一秒,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松开了。
钟萦只是站在原地动了动,严寄却先她一步,后退开来,与她隔开距离。
“……严寄。”他身上都是灰尘碎石,钟萦伸出手想帮他拍一拍。
他先一步,伸手把碎石都抖落下去,拍了拍头上的灰,自己把自己整理干净了,他并不看钟萦,语调也毫无起伏,像个没有情绪的空白人,仿佛钟萦刚刚看到的都只是她的幻觉。严寄道:“我没事,先看她吧。”
钟萦满腹的话瞬时什么都讲不出来了,良久,她点点头,小声说:“……好。”
付思双手双脚都被黄符绑住,阴气也被长剑锁住,任她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声。
钟萦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扶着她的肩膀,叫道:“付思。付思?”
毫无回应。
她无法回应钟萦的呼喊,却能感受她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在地上奋力一翻滚,仰面躺在地上,与钟萦面对面。
——钟萦倒吸一口凉气!
灵魂变成怨灵之后,会是黑眸红瞳。而此刻的付思,她的眼睛甚至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眼睛。眼眶之间,分不清楚眼白瞳孔,尽是血红!
她身上的阴气已经被严寄全部剥落,像一件衣服般钉在了地上,然而她的身体还在丝丝向外冒着黑色烟雾。那些黑色烟雾从黄符的缝隙中,丝丝缕缕渗出来,然后融于虚空,消失不见。
她的灵魂正在渐渐消散!
钟萦再次大声叫了她一次:“付思!”
然而她只是仰着面,时不时挣扎一下,含混不清地叫着一个名字。
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挣扎,是强迫成为怨灵太过痛苦,而无法忍受的抽搐。
“她已经听不见了。”严寄在钟萦身边蹲下,两指并拢,点在付思的额头上。一道光芒自他手指流入付思体内。她不断抽出的身体顿时僵直,不动了。严寄收回手,捻了捻指尖,声线很平淡,听不出情绪:“要找到她的执念,然后度化解决。尽快。”
钟萦唤来朱映笔,圆端笔头落在付思的额头上。良久,笔落在地上:“提不出来。她在抗拒我和朱映。”
只是一瞬,钟萦起身,一挥手,缚魂丝回收入笔。她从厨房拿来一个能握在手中的玻璃瓶。黄符已经退去,钟萦将付思收入瓶中,放进口袋中保存好。严寄拔|出他的剑,一挥,地上的阴气全部被挥散,长剑化作一道光,融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钟萦确保付思暂时无恙,对着严寄说:“我们需要去一趟她最后死亡的地点。”
来不及管损坏的房屋。
即刻出发。
钟萦从车库开出了她许久未用的车,向着信城城郊驶去。
“城郊有栋烂尾楼,我发现付思的时候她已经是怨灵了,就在那栋楼里游荡。她说她出不来。”
严寄侧耳倾听,道:“地缚灵。”
“确实是。”钟萦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指尖发白,几近透明,“她一直不让我们靠近,在楼里乱跑。和邓飞有点一样,但也不太一样。邓飞是自愿藏在楼中的,而她是被楼困住了,她控制不了楼体,没办法把我们都赶出去,就假装被我们抓到了。”
严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臂上:“然后你受了伤。”
“就是被抓了一下。她的神智还算是清醒,见到我们来了之后,还在问我能不能把她带出去,听到我们说不行之后,才开始逃跑的。”钟萦声音微不可察地在颤抖,“是我的疏忽。我查看了她的命魂,也确实看到了她与楼之间存在着执念,我……我应该在仔细一点的。”
当日付思抓伤了钟萦,被黑白无常制服。钟萦提出她的命魂,全部看了。付思说她想要离开这栋楼。钟萦也确实一刀斩断了她和楼之间的联系。她看着付思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在为抓伤她而感到抱歉。
然后黑白二人送她进了鬼门关,鬼门关后有一位阴差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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