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个人吗?”宋轻炀说完,目光直直盯着姜行,一副势要让她承认的模样。
“那你这朋友可真是瞎了眼。”姜行眉眼轻转,看着远山如黛嘲讽“你这位朋友交友的水平不怎么样,看人的眼光还差的离谱,可见其人毫无长处,最终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你住嘴!”宋轻炀笑意挂不住,他不允许有人说姜行的坏话,就算这个人有可能就是姜行也不可以!
“啧啧啧,生气了呀?”姜行摇头“宋公子不必懊恼,我就说个实话而已。”
她确实识人不清,当得起这一句毫无长处,且她本人都不生气,宋轻炀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在姜行不解的目光下,宋轻炀第一次与姜行赌气,黑着脸离开。
送走了宋轻炀,姜行收敛起漫不经心,她对着一旁的宴清许道:“他起疑了。”
“宋轻炀虽不思进取,却为人通透。”宴清许看着远去的一抹背影。
“本就越简单之人越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他还会去试探你,别让他发现什么。”
姜行欣赏宋轻炀,但是却并不担心,因为宋氏兄弟对无凭无据之事不会轻易口舌,只要不被他们再找出破绽就好。
姜行所料不错,被气走的宋轻炀第二日天还未亮又找上宴清许,他对宴清许不似对姜行那般嬉皮笑脸,圆圆的脸没了月牙笑反倒有几分严肃,他背着手与之一同眺望晨光里的远方。
“白兄,你在看什么?”
“看楚水。”
“还有半日才能到,你如今看得到楚水吗?”
宴清许没有接他的话,远山影重重,瞭望远方的眼眸清澈:“你想找我问什么?”
见宴清许直奔主题,宋轻炀便也不卖关子,他诚恳:“昨日我说的话你应当听见了。”
宴清许知道他说的是昨日试探姜行的话,心念一动想到姜行的嘱咐,喉中的话几经婉转,最终是平淡的否认:“并未。”
见到宴清许否认,宋轻炀并不焦急,他转过头盯着他,道:“想不想听一听我朋友的事?”
“他朋友的事……”宴清许在心中默念,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是最后他抬着头道“什么事?”
宋轻炀并未着急,他的头又看向远方,这时朝阳正好露出一条线,日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如沐圣光。
“我那位朋友心地善良,她刚刚离家还人生地不熟之时,见到街上的乞丐都会于心不忍,每每出行都是乐善好施,有一日,她捡了一个被狗追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天赋异禀,被她的夫君收入门下,很快便成为门中修为首屈一指的弟子。”
宋轻炀顿了顿,察觉到身边人的安静,继续:“可惜,那个弟子失踪了,平白无故的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
他的头微微侧转,目光落在宴清许的脸上,带着笑:“若是那位弟子没有死的话,和白公子应该差不多年纪,修为也与白公子不相上下,若是你们能比试一场,必定精彩绝伦。”
宴清许与之对视,眼神波澜不惊:“那可惜了。”
“如果宋公子说完了,我便回去了,我的师父要醒了。”
“等等!”宋轻炀叫住他“你就不想知道你和那位弟子还有什么相像之处吗?”
宴清许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宋轻炀脱口而出:“他还和你一样,喜欢自己的师父。”
宋轻炀说完,却没有见前方的人影停下,他立在原地,或许是他猜错了?
姜行看到宴清许目光空洞的行走,明显是在想什么事情,她就见不得宴清许这般摸样,一见他这样便想去将人从混沌中拉回来。
姜行瞟了了一眼手中盛着热水的碗,下一秒碗从手中脱落,眼见热水要全部洒到腿上,转瞬姜行的腰便被揽住带离热水会洒到的范围,一股清澈的松子香在鼻腔里蔓延开来。
姜行的手拦着宴清许的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从他平静的面容中看出担忧以及眼中的慌乱,姜行满意,看吧,如此便不会走神了。
宴清许在揽住姜行的腰那一刻便知道这是她的恶作剧,她怎么会被一碗热水烫到呢,不过是她故意的,他感受着姜行身上独特的香气,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罢了。
经过这一插曲,宋归尘组织大家再次上路赶往楚水,不知道是不是严令羽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之故,一路上竟然一言不发安安分分,付流愠更是尽心尽力照顾严令羽。
因为即将到楚水,付流愠带着严令羽越发走到队伍之间最安全的地带,宋归尘与吕胡笳走在最前方探路,姜行与宴清许走在最后,晨时未问出真相的宋轻炀,寸步不离的跟在姜行与宴清许两人身旁,宋归尘阻止了数次无果,只得放任自流。
但是一路上,无论宋轻炀如何试探,姜行皆能顾左右而言它,再不行就直接冷脸不答,宴清许在这一方面比之姜行更胜一筹,最后到了楚水地界,宋轻炀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姜行与宴清许走在最后,抬眼望向四周,两人皆只闻楚水之名,从未到过楚水,原所行皆坦途,行至此处,三条路合为一股,两边峭壁拔地而起,将几条路堵死,唯独中间一条蜿蜒峡谷细路,因山石蜿蜒不知通往何处。
走在最前面的宋归尘与吕胡笳停下,他拦住所有人,落在地上,道:“前方有结界。”
说罢宋归尘的神色更加疑惑,付流愠出声询问,他神色紧张道:“怎么了?”
“空中有结界,而下面却没有,好似……”宋归尘将他的发现说出来“好似专门是阻拦修仙之人的。”
姜行看着前方在阳光下要细微辨别才能勉强看出的精巧结界,夸赞:“确实别出心裁。”而后又转头问宴清许“你看出了什么?”
“结界设立需要附着于物,此处的结界附着于天堑之上,让人不能御剑,只能行走。”宴清许抬头看了一眼平静叙述。
姜行心中有数,看来此处的邪魔有几分本实,竟然还会布置这般精妙的结界,魔尊算是……尽心了。
“那我们如何过去?”沉默了一路的严令羽突然出声,让人惊奇的是竟然没有打退堂鼓,而是在询问解决办法。
不过此时已经无人计较这些,事先选了这样的地势,又设置了专门拦截仙门之人的结界,说明此处邪魔早有准备,他们贸然进入恐有危险。
天霜派的弟子开始窃窃私语,朝阳宗的弟子心性坚定一些却也有人犹疑,宋归尘略一思索,决定道:“邪魔危害百姓不得不除,今日既已到此,不如一探,各位以为如何?”
“我赞同。”姜行率先出声,若到了此处还回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严令羽一反常态,反倒有些异常的积极:“我也同意。”
三位掌门全部都同意继续,顷刻间宋归尘便率先迈入细道,其余人见宋归尘已经进去,没在犹豫跟在身后,峡谷幽深,两边峭壁高耸限制住视线,只有头顶的一线天,加上这样的峡谷即使进来了也不得御剑,走了许久众人只觉得压抑感越来越重。
“你没有没有感觉?”前方的宋轻炀转身面色难看。
姜行挑眉:“什么感觉?”
“就是呼吸越来越困难,喘不上气,仿佛有什么压住了胸口。”宋轻炀描述他的感受。
他看向两人,疑惑:“你们没有吗?”
她确实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她与宴清许两人在西境呆了三年,西境的环境远比此处恶劣,这一点不适对他们两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姜行与宴清许没事,但是仙门大多数人都出现了与宋轻炀相同的症状,宋归尘也出现不适,他修为高深,压制住不适之感,扬声:“胡笳在前方谈到一个客栈,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到此地再做休息。”
听到马上就可以休息,忍着不适强打起精神继续走,只想快点到吕胡笳所说的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问:仙门众人为何会离奇胸闷气短?
答:高原反应。
结论:平原的娃去高原要带好氧气罐罐,吃点藏红花花!
第三十九章
一行人,在严令羽越来越不好的面色之中终于看到客栈,在场之人无不松一口气,山中诡异,就连宋归尘都有些庆幸还有可以休憩之地,看到希望,一行人加快赶路的脚步,走近之后不免露出失望之色。
这一处客栈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可却门窗破败,门口结了许多蛛丝,门上的牌匾也掉落一半斜挎在横梁之上,有一阵风之下砸到人的风险,吕胡笳一字一句读出:“长眠亭?”
众人觉得奇怪,名字取得雅致,却丝毫不像一个客栈的名字,再看向里面,黑洞洞没有丝毫亮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莫名给人阴森之感,一□□来,众人一个寒颤,付流愠为难:“宋掌门,我们要暂且在这里落脚吗?”
“将就一下。”此处除了这一间荒废的客栈,方圆百里也无别的落脚之地。
做了决定,众不适的弟子便鱼贯而入,宋轻炀看着这一栋临着峭壁而建的客栈有些疑惑,刚刚是牌匾懂了一下吗?再定睛一看,牌匾分明挂在横梁之上好好的,定是他难受的眼花了。
宋轻炀走两步,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扶摇与白颂,催促道:“快进去吧,找一个好一点的位置休息一下。”
见人仍旧不动,疑惑倒回去,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姜行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没头没尾:“今夜找个离你兄长近的地方睡。”
“啊?”宋轻炀不解,见人已经不理他向客栈走去,圆圆的脸上莫名其妙,挠了挠头跟着走进去。
客栈虽然破败,可是空间却出其的大,里面竟然右二十几间房,可是奇怪的是这客栈和寻常的客栈布局大不相同,这么大的客栈二楼只有三间房,其余的房间全部分布在一楼,并且没有厨房与茅厕。
虽然略显奇怪,但是屋内看着还是比屋外看起来要好得多,两个仙门的弟子分别收拾出了自家门派晚上要暂住的房间,而二楼三间房则是被最早进来的严令羽师徒占据,宋归尘看了眼并未与严令羽计较,他吩咐吕胡笳道:“你去帮扶摇与白公子收拾两间房。”
“是。”吕胡笳领命而去。
吕胡笳带着两名面色尚可的弟子到两人选的房间口,有些诧异,屋内扶摇抱着白兔子坐在临着河边的一角欣赏风景,而她的弟子白颂一个人在收拾房间。吕胡笳成熟稳重,不过一秒便将惊讶的神色收好,带着朝阳宗弟子进入,客气有礼道明来意:“扶摇掌门,白公子,我们掌门吩咐我们来帮着白公子一起收拾房间。”
姜行挥了挥手,吕胡笳再次顿了顿,反应过来,行了一礼后,带着两名弟子快速加入收拾房间的队伍。
宋轻炀进了楚水虽然略感不适,但是比大多数人好得多,他将房间收拾好后边按捺不住来找姜行,他倚在门口,劝解:“扶摇掌门,你要不要与我换个房间,你这边靠着河夜间水声会很吵。”
姜行略微抬眼望了望宋轻炀选的房间,靠近她们来时的路边,倒是安静,姜行眸光闪了闪,道:“不必了。”
宋轻炀满脸失望,慢吞吞道:“好吧。”
紧接着他又满脸兴趣,绕过几个打扫的人,走到姜行的旁边探头探脑:“你在看什么呀?”
宋轻炀顺着姜行的目光看去,是平平无奇的景色,已经擦拭好床的宴清许站直,他的目光落在窗边靠的很近的两个人。
“啊,没什么,河面上起雾了。”姜行平平无奇。
起雾有什么好看的,宋轻炀不解,觉得扶摇奇奇怪怪的,好像又与那个人没那么像了。
“宋轻炀。”
对面传来宋归尘的声音,明显是找他有事,宋轻恋恋不舍离开,道:“等会儿再来找你们。”
这时,吕胡笳也带着弟子将房间收拾好了,他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宴清许,嘴中安慰:“白公子,师父让我们做何事都是在历练我们,你不要有旁的想法。”
“嗯。”宴清许淡淡应声,而后行礼:“多谢帮忙。”
吕胡笳拱手:“仙门之人理应互相帮助,何须言谢。”
说罢他看见白颂的师父扶摇也在看他,当即再行一礼后,才跟在宋轻炀身后离开,在四人离开后,宴清许走近姜行,拧眉:“此处有些不对劲。”
姜行没想到宴清许竟然能看出来,她都是因为在姜氏巧合看到一本古籍才发现端倪,感兴趣:“说说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水面。”宴清许站到姜行的身旁,同她一同望向河面“此处河水湍急,不应该会那么快起雾,而且……”宴清许顿了一下注意到姜行的眉眼,错开目光道:“这不像是雾。”
姜行看向水面,这的确不象雾,反倒像乱葬岗因死尸产生的瘴气,宴清许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要多,赞许:“不愧是曾经的仙门第一首徒。”
宴清许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等姜行的下文,仿佛他知道姜行会继续说下去。
姜行淡淡:“依山傍水灵气聚集之地,可惜长眠亭,停死人的地方,生生将这风水败坏成养蛊生尸大凶之地,不知道是何人这般险恶,不过道行确实可以。”
“啊,你是说这里面停的有死人!!”兔妖花容失色。
姜行嫌弃:“你是妖怪你怕什么?”
“对哦,我是妖怪我怕什么?”兔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么多人在这义庄里面,怎么没见尸体也没见棺材?”
姜行与宴清许对视一眼,这一处晚上怕是不会安生了。
夜晚,姜行闭上眼睛,这一处确如宋轻炀所说,水声大的过分了,吵得人脑仁疼,睡不着索性起来,等着好戏开场。
稀稀疏疏衣料摩擦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长眠亭没有蜡烛,接着月光依稀能看到有人影从上方攀附着窗户,下一秒,人影的剑插入窗户,将窗户上的梢拨弄至一边,而后小心翼翼推开窗户,一阵阴风刮入屋内,夜行人顺着风悄无声息落地盯着一处许久,而后毫不犹豫将长剑刺入床间。
然后拔出长剑凑近查看,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背后的角落里传来:“怎么,在找我吗?”
蒙面人大惊失色,慌不择路下欲夺窗而逃,可是不凑巧,一阵风将窗户吹的紧闭起来,蒙面人再也动弹不得,因为一柄剑夹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昭示着他若动一下就会命丧当场。
姜行的声音在湍急的河水声中冷厉刺耳:“付流愠,下一次你再想杀我记好不要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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