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年表情淡然,赌局是顾长宁提的,没看到真实情况,谁都没办法预判结果。并且,翎年倒想看看顾长宁的真实实力。
顾长宁同样回身,给了沈月庭一个笑。
这个笑与他往日的阴狠或波澜不惊不同,沈月庭从中看到了淡然处之的自信。
沈月庭略有迟怔,有一瞬间,她觉得两人的立场好似对调,和煦安抚着她的顾长宁,仿佛和她认知里的人,不是一个。
但再一回神,又觉得仿佛只是错觉。
顾长宁的武器只有一把手掌长的匕首,是在上一场幻境偷袭沈月庭被没收,最后又还给他让他用来防身的那一把。
重新归还的匕首还被沈月庭套了一把精致的刀鞘,上面镶嵌着几颗翠绿色的宝石,宝石配着雅致花纹,整个匕首显得华而不实。
薄暮生却没有因此轻视对方。
顾长宁身上的魔气很淡,实力明显不强,之前攻击妖兽薄暮生从没见过他出手,薄暮生坚信自己能战胜对方,但内敛稳重的性格让他只有将长剑压在对方脖颈前,才会确定胜利!
局势,却远不如薄暮生想象中顺利。
他本着速战速决,攻势猛烈。
努力挥剑,挽剑花,横劈,砍下,偷学而来的一整套千鸟剑法前三式被他运用地淋漓尽致,偏偏,薄暮生连顾长宁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相反地,顾长宁手握一把小匕首,像玩叉叉乐一样。
轻松躲开薄暮生攻击的同时,一下一下,插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由于抽刀快速,每个血窟窿都不深,但每一下足够薄暮生疼到皱眉。
顾长宁的确没有太高深的修为,但他像是能够预判薄暮生的所有攻击,每一招,都提前躲开,游刃有余间还戏谑一般,对薄暮生露出一个轻蔑的讥笑。
杀伤力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沈月庭最开始无比担忧,慢慢地,也能平静观战。
渐渐地,她忍不住生出疑惑?顾长宁怎么会对樾一宗的招式这么熟悉?
再度躲开一道攻击,顾长宁的脚边是薄暮生依靠蛮力劈开的裂痕,对方气喘吁吁,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的血窟窿,整个人像从水里趟过一遍,显然已经乱了章法。
他眼眸轻碾,该结束了。
手腕向前的角度一变,雪亮光芒闪过,匕首狠狠刺入薄暮生的肩胛骨。
剧痛让他惨叫出声,薄暮生根本来不及躲闪,胸口重重挨了一掌。
随着利刃拔出,薄暮生像是失去生机一般,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可即使跌倒,他仍压着一口气,在屈膝跪下的前一秒脚掌抵地,绝不屈服。
站在他面前的魔族满身都是染血的戾气,薄暮生有意识地抬头,一张被血覆盖的脸庞极其狼狈,他看到身前的男人红唇翻动,无声说了什么,他努力辨别,发现是两个字——“蠢货”。
无尽的不甘和怒火涌上胸膛,薄暮生再无法坚持,狠狠地,扑倒在地面上。
身体像是被人扶了起来,薄暮生的意识缓了数秒,才发现来到身边的人是鄢泠儿。
“走吧。”转身之际,顾长宁不再戾气横生,眼底的平静如同刚才进行的不是一场打斗,而单单是一场不怎么有趣的游戏。
沈月庭即使旁观一切,在顾长宁回到身边后,第一反应仍然是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暗暗舒了一口气:“以后这种事,交给我来就行。”她说。
顾长宁突然笑得灿烂,语气轻慢:“可是,如果我也想保护你呢?”
他想听听她的答案。
她想把他当成一个捧在手掌随意玩弄的玩偶?还是一个给出一定自由度,缰绳却牵制在手中的宠物?
沈月庭却没有理解他的深意。
她先是呆愣地看了眼刚才说出保护她的顾长宁,目光变得温柔,又是轻笑起来。
一种未知的情绪在心口蔓延,热乎乎的,很快就将胸膛充斥地满满的。
“你刚才,不是已经保护我了吗?”沈月庭伸手,帮他理了理乱了的衣领,又使用了清洁诀。
也是关心则乱。这些时日的相处已经让沈月庭习惯了保护他,帮危险挡在他的身后。虽然之前她便设想过,让顾长宁慢慢适应危险,并直面对付一些妖兽。
可事情真的发生,她才发现,好像适应起来不是那么轻松。
或许,这就是一个老母亲的心态叭。
***
临走之前,沈月庭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蹲在薄暮生旁边梨花带雨的鄢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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