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君上!他在九幽河上帮助净化,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九幽河上腾起一以气化形的男子,虽因水雾包裹,辨不清眉眼神态,可是我总觉的十分熟悉!”
“你觉得熟悉?”相安眉间深锁,“你常日在我身边,能见过几个人……”
“反正那个以气化形的人出手十分狠辣,仿若与君上有什么恩仇大恨似的,那个身影……就是很熟悉!”
“深仇大恨......”相安幽幽开口,“那身形可像……阙儿?”。
“对,对对,是相阙殿下!”小雪顿时大惊,“殿下出了穹宇?”
“你轻些?”
“嗯嗯!”小雪吓得不知所措,“那那也不对啊,若是殿下出了穹宇,六十四路将早该来报了,如何您半点音讯也未收到。难不成是送信去了七海?”
“你说你看见了他,是人形还是原身?”
“他?君上吗?是原身,从始至终我都未看见他现出人形。而且那原身也弱的很,整整缠斗了半夜方才制服了相阙殿下。不对不对,那也不是殿下,不过是些许气泽化形的。”
相安忍着心悸,笼在广袖中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她比谁都明白,相阙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凭空破除六十四路星灵将的阵法走出大宇双穹的,唯有一法能让他踏出穹宇……可是她不敢去想,尤其是在此番境地里,她孤苦一人,血脉之情便显得尤为珍贵。于是,她竟滋生出一点对这个同胞手足的思念。
“凡尘和洪莽源中可有生灵受损,可有魂魄不宁?”良久,相安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言语间还带着小小的侥幸。
“这倒没有听说。应是没有!”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她想只要阙儿双手未占鲜血,一切便都来得及。
“我们走,去冥府!”她豁然起身,也不知是哪里聚来的精神和力气。
“现在吗?”
“嗯,马上走!”
小雪点点头,将将化出原身,沧炎便破开结界进来了,霞光直入相安双眼,复了她短暂的光明。顿时,雪毛犼抖开一身长毛,到底被相安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少主神色匆匆,是要离开了吗?”
“此间恩情已了,相安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少主有伤在身,大可休息几日再行离去,何必急于一时。”随着话音落下,栖画亦施施然踏入房内。
相安抬眼望去,对面的女子如今的面色愈发好了,碧带乌发之下,眉间朱砂如血,照着一张如脂面庞,熠熠生辉,周身更是神泽仙气缭绕。她脱下斗篷,现出一身飘带的青袍,袖口间是垂地的碧纱绸缎。
“少主的半颗之灵,我用的甚好!在此谢过了。”栖画上前一步,执起相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少主,如此气泽流转,可还熟悉?”
栖画浦一靠近相安,相安便觉得周身气息又开始混沌起来。她也没有挣扎,由她握着,感知原本属于自己的神灵。片刻后更是主动伸开五指,细细抚过栖画胸口。她伤的太久,手腕间因连着两年渡化怨泽之气,剖开取血,便皆是又密又细的伤痕。却也不知何时,连着手指都开始不甚灵活,只要稍稍用力,腕间便开始现出血痕。便如此刻,她本只想伸手感知一下自己的那半颗神泽之灵,然而看见栖画一身青衣,心中便有些恼意,五指拂过她胸口竟有些用力,待手触碰到她衣襟的一瞬,她竟不自觉地抓在了手里。如此,腕间那些细小的伤痕便重新裂开来,凝出一颗又一颗细小的血珠,滚落在栖画的青衣上。
“抱歉……”相安收回手,淡淡道,“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无妨!”栖画蓦然往后退了一步,她望着眼前明明已经虚透了的女子,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惧意。
相安笑了笑,“既如此,相安告辞了!”
“少主且慢!”
“七海毓泽晶殿尚且拦不住我!”相安转过身来,对着栖画道,“更别提这区区髓虚岭。”
“少主误会了。少主要走,自然无人敢拦。只是栖画私心觉得,实在与少主有缘。您看,你我年龄相仿,皆喜着青衣,如今又同享一颗神泽之灵,甚至我们都爱着同一个男子……不知看在如此缘分上,栖画能否向少主求一个恩典?”
“我们没有爱着同一个男子,我爱的是阿诺,他活在二十二万年前,活在九天穹宇间。你爱的是凌迦神君,他尚在七海,却与我无关。”相安顿了顿,仿佛因为说了太多话有些疲乏,声色里始终绵软浅淡,“至于你要的恩典,即是向我来求,我也可以不予。就此别过吧!”
栖画点点头,“如此,少主一路保重!”
然而,相安堪堪踏至门口,便觉得整个人一阵晕眩。她一把扶住了殿门,忍过胸腔中翻涌上来的酸涩之意,片刻才直起身来。
栖画和沧炎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讶异,因为他们确实没有拦她,却不想这个女子当真已经这般虚弱。
“少主还是歇一歇吧,我知道您不想见到我。其实也无妨,我即日便要离开岭中去往七海,届时少主便可自在些!。”栖画走到身畔扶住了相安,笑意浅浅道。
相安本欲拂开她,听完她的话到底还是僵了一僵。
栖画向来心细,只继续道:“栖画此来,本就是与少主道一声谢的,谢你赠我半颗神泽之灵。他日少主若愿意恢复万年朝贺,我们穹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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