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神者仙君自是识得,此乃母神次子,相安胞弟,相阙殿下!
诸神还再感慨间,只觉凌厉掌风扫过,相阙瞬间发难,一掌直拍凌迦胸口。他的修为较之凌迦,不知差了多少,可是凌迦却连避都没避,生生挨过。
相阙尤是愤恨难解,掌中灵力翻倍推来,凌迦也未还手,只合眼凝神,震回了他的灵力。相阙只觉体内真气翻涌,堪堪往后退了一步。
“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凌迦伸手扶住他,言语里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抚相阙,只道:“我会将她找回来的!”
至此,因着相阙半途出掌,算是断了凌迦的追魂术。饶是如此,相阙依旧赤红这眼看着他,浑身杀气弥漫。
御遥瞥见凌迦已经发白的脸,额上已经有密密的汗珠渗出,身形更是不甚安稳,只倒抽了一口凉气,对着桑泽道:“你且将那相阙困住了。”
“这……合适吗,还有这么多仙家在呢?”
“诸神万仙皆是你我臣子,借他们胆子也不敢说什么。”御遥叹气道,“唯有那人,是相安亲弟,平素便与兄长不对付……你且看看兄长如今模样,可是将对相安的愧疚竟数移到了相阙身上……”
“我明白了!”御遥的话还没说完,桑泽已经祭出“绕钟”,拨音转弦,将相阙困了起来。相阙还想挣扎,桑泽弦上法力,将他整个收入了琵琶中。
凌迦亦回过神,对着他俩道:“多谢!”
许是因为伤了心神,又强行逼退焕金颜,如今又催动禁术,如此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亦委顿下去,口中鲜血直喷于浮涂珏上,湮没了他自己的名字。凌迦看着几点血迹溅在那个尚未写完的“相”字之上,眼前浮现出相安的容颜。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此刻便只想看看她的笑靥,却偏偏眼前浮现开的是炼丹房两扇门合上时她无望又决绝的样子,耳畔更是只剩下她最后的话语。
“恩断情绝!”
御遥站起身来,神情懒懒道:“都散了吧!何事可记,何话可言,尔等修道,自是清楚!”
守着神职,供着神位的高位者,自是不敢多言。然而悠悠之口难堵,不过数月,洪莽源神族仙界里的这桩风月秘事便在底层蔓延开来。
而代尹修知道此事,自是由第五殿的广成王阿悯素告知的。
阿悯素絮絮道:“那日六弟没去毓泽晶殿,真真是错过了一出大戏,凌迦神君那般人物,算是失了魂魄。看着他那副样子,明明还是心属相安少主的,却也不知为何,会弄成这副样子。你说,那相安少主到底去了何处?这些日子,洪莽源算是乱套了,凌迦神君几乎翻遍了神族仙界,却也没有那相安少主半点讯息。还有那个栖画,也委实人才,能挑的神族内两位至尊这般光景……啧啧啧……”
“你这多话的毛病,且改改,小心祸从口出!”代引修拢在广袖中的手握着一缕青丝,离开了第五殿。
“我话多,你听的也不少,听完了再来告诫……”阿悯素挑了挑眉道,“真真虚伪!”
代尹修坐在第六殿大殿中央,案几上放着两个锦盒。一个锦盒内,是他刚刚放入的相安的一缕青丝,另一个锦盒内则是数月前凌迦传给他的,寻找相安的谕令。他望了良久,终于拿出谕令,执笔回复。
偏是此刻,他掌中印珈亮起。印珈是自那次相安在镇魂台遇袭后,他偷偷与她结下的,如此但凡她有何微恙,他便可及时知晓,总也不会像上次让她再受伤。果然,他推开相安殿门的瞬间,相安正从梦中惊醒。
相安仓皇醒来,她抬手擦了擦额边鬓角的汗水,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却已记不清具体的内容。唯有最初凌迦的一身婚服和最后的一口鲜血,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中。额上汗珠还在滴落,后背脊却是阵阵寒意散开来,连着小腹都阵阵抽搐地疼起来。
“可是又梦靥了!”代尹修坐在床畔,测过相安脉息。
“也不知为何,这几个月总是梦见他!”相安抚摸着又大了一些的肚子,自嘲地笑了笑“我梦见他受伤了……”
“伤的重吗?”
“不知!”相安摇摇头。
“你担心他?”
“我没有!”相安还是摇摇头。
“我还梦见……他成亲了……”
“嗯,他成亲了!”代尹修指尖微顿,再度开口,“今年三月初三,凌迦神君大婚了!”
他一生侍道,修道,少言而不打诳语。此生唯一一句谎言,后成为他毕生无法弥补的错误。
第66章 渡6
纵是那日从代尹修口中知晓了凌迦大婚的消息,相安也不过瞬间的失神哑然,往后还是每日都去镇魂台渡化凌迦的半身修为。
许是因她腹中孩子日渐长大,她便越来越虚弱,连带着渡化的速度亦慢了许多。而当日,栖画以魔族之气滋养她,后沧炎虽将魔气尽力聚在了她左肩,没有融进心脉血液。到底如今,神泽之血尽数护着两个孩子,如此魔气在她左肩上缭绕,大有重新蔓延开来的趋势。
明明身子已经虚透,却也不知为何,她的精神反倒好了点,连着面色都有了些许红晕,衬着一身绛色长裙,和臂间红纱披帛,黄泉之上的风吹入枉死城,她的笑靥绚丽得如同业火红莲。
代尹修在镇魂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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