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要我说什么?”淄河只觉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殿内殿外这几位她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偏偏自己却持着天辰命盘,握着她们的命理条纹。虽她心里知晓,相安修的是慈悲道,待人更是慈和,亦不会为难她什么。但也没谁比她更明白了,这神族上君者,个个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个个都是能为了心爱之人毁天灭地的主。当年那看似温润君子的桑泽神君便是觉得天道不公,累御遥圣君修为散尽,寿数终结,便差点敲碎她的天辰命盘,重新编排命格。如今这位,看着是一样的温婉亲和,天知道会干出些什么。
“你来此何事,便说何话!”果然,相安再出口,声色已经清冷如霜雪。
“安安……”凌迦等人在殿内见得剑光,故匆匆赶出殿外,“你莫要难为淄河圣母,我同你说便好。”
“我不想听你说话……”
相安也不看凌迦,只忍者泪意冲了他一句。
她本在俊坛渊陪着相阙,却总觉得心神恍惚。凌迦一贯握着她的手,总有丝丝缕缕的温热之气从掌心入的她肺腑五脏,是她最留恋的所在。偏偏这一日,她贴着他掌心,只觉得他手上一片冰凉。她一时不知何处出错,只当是心忧相阙产生的错觉,又是真信了凌迦的话,想他只是劳累所致。幸得西辞过来陪她,半日静默中,豁然吐出一句,“父君也受伤了吗,他抚在阿辞头上的手抖得厉害!”她方才意识到他受了伤,并且又瞒着她。可是,她真的只以为他是受伤,她没有想过别的。她来散花殿也不过是想看看他伤到了哪,然后陪陪他!
可是,她看到到了什么,她又听到了什么?
她自是在昭煦台水镜中便已知晓,他为她做的一切。她想着拿回荼茶花,解了焕金颜,好好照顾他,陪他一起消除业报。从此,漫长无终的岁月,他们便是永远在一起的。可是,连着天辰命盘都被她师姐召回,那属于他的命理条纹上,新伤旧疾俨然要截断他的寿命。他说,可是本君时日无多……
“凌迦神君因何而伤?”相安手中剑偏了半寸,剑锋划上天辰命盘。因剑吸了她指尖血,如此剑入命盘,盘上近一万两千年的诸神命格逐一浮现出来,游离于盘面上,随时迷乱开去。
“安安,我不过是救了相阙,失了修为……”凌迦反应过来,相安是想乱了命格,重新编排,如此他日必遭反噬。然而此刻,因着她启了神泽之血入月剑,剑又入了天辰命盘,诸神万仙的命格渐次浮开,化成一个灵力磅礴的结界笼住了相安和淄河二人,一时竟是无人能近身。
“你给我闭嘴,你就从来没坦承同我说过话。待回了七海……回了七海,你休想踏入昭煦台……”相安回过头,只对着淄河道:“近日我乏得很,手亦抖得厉害,是真要我毁了这命盘吗?”
“少主高抬贵手!凌迦神君为救相阙殿下,以气化气,抽尽了他体内六重魔魇怨泽之气,修为只剩了一成。本也无大碍。但、但凌迦神君在抽离相阙殿下怨气的同时,他也动了您的命格……您的命格,后半句死生一体,说的便是您和相阙殿下,祸福相依,死生一脉。如此当年枉死城中,神君为您渡过死劫,相阙殿下便也是消了死劫。可是殿下那副样子,想来神君未将气泽收敛干净,怕他他日沦为魔魇,连带着你一起入魔,故而……故而又逆天道化开了你和相阙殿下的牵绊。如此……如此您、您便是完整且自由的了……只是神君……”淄河伏在地上,一股脑吐了个干净,只是话至后端,愈发不敢言语,原本便低伏的头,整个儿惶恐不敢抬起。
“如何解救!”相安整个人因心悸已然站不稳,持剑的手亦当真抖的厉害,眼见天成命盘上大半神仙的命格已经流泻开来,不稍片刻就将重新编排组合。
“少主,少主冷静些,有法子、有法子……”淄河简直要哭出来,硬着头皮道:“凌迦神君虽破了您的命格,又违了天道,说到底业报罢了。那命理条纹上的新创伤便是业报所示。少主自幼修道,自是懂的,即有业报,亦可消除。如神君这般,向来以修为祭之,或者以功德相补。功德嘛,从来需要机缘,难以人为而控。修为确是不难,神君可自己调伏。”
“你言下之意,阿诺只需静养,等着修为复原即可。如此简单,你慌成这样做什么?”
“臣下浦一出岛踏入洪莽源,便识出此间尚有包裹怨念的红尘浊气弥漫。相阙殿□□内尚有气泽未被清除,想来神君自是清楚剩余的是何气泽,那气泽……”
“那是人世七苦最后一味,“求不得”衍生的怨泽之气。我一时无法清除,方才先化开你俩的命格,免你被他所累。”凌迦的声音在结界外响起,“我如今一时已经净化不了相阙最后的气泽,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飘散在洪莽源内的那抹红尘浊气,防止它进入相阙体内,重新滋生他的戾气。如果气泽一旦入相阙体内,他必化魔魇,这也是唯一解我此刻命格的法子,找到那抹气泽,净化了它。我便能腾出时间修复修为,来日消业报,救相阙,便都不是大事。”
“就是……就是要找到那抹红尘浊气,是不是?”相安重新望向凌迦,整人哭得像个孩子,可握在手里的剑却半点不肯撤下。
“对,安安!我本就没打算瞒你,我只想着慢慢同你说,就怕惊到你。我……我以后什么事都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赶紧撤了剑……”
“当真?”
“千真万确!”凌迦至此方才明白,他已经对他的妻子半点办法都没有,只无比坦诚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如今毁了天辰命盘,届时天道惩罚便是灰飞烟灭,那我做这些还有何意义,是故说的句句属实……我发誓,以神泽之灵发誓……”
相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抽剑入鞘时,以指尖血直入天辰命盘,瞬间诸神万仙的命格重新归位,分毫未改,周身结界亦在瞬间破除。
凌迦箭步上来,抱住了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尚且诧异间只听隐含怒气的声音沉沉响起:“再敢乱发誓,或者瞒我半分,我便重新落下九重宫门,闭殿封宫。你休想再见我一面!”
第81章 化魔3
回到毓泽晶殿后的第一件事,相安便是以少主令传谕七海全部的二代正神,出海搜寻那一抹红尘浊气,此为明谕。后又命大宇双穹之上的六十四路星灵将祭元神查看其下落,此番为暗令。同时从八荒抽调了八部蛮神,六合五镜处抽出了五镜掌镜司,潜入其他部族相寻。
彼时,凌迦在炼丹房内,看着邯穆送来的卷宗,亦听着他的回禀,只心下感慨,母神选相安镇守大宇双穹,当真不仅仅是因为血脉之故,她生来合该是为君者。
他还记得,离开巫山的那日,相安对着御遥拱手施礼,只道:“阿诺一家子师姐大可莫理,只是相安一双女儿,却还要尽数托付给您。”想了想又道:“绕钟之上既染怨气,桑泽神君现掌司战一职,兹事体大,且封山吧。”
御遥更是以“巫山既已封山,亦是无法调兵谴将,为防万一”为由,将传召五镜掌镜司之曲音告知了她。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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