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还在哭吧,男生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视线里蓦地多了一只手,五指修长,纹理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掌心摊开,里面躺了一颗奶糖。
“别哭了。”
“小祖宗,我错了成不?”
操场上进球的欢呼声渐渐远去,连梧桐树上的麻雀都收敛,耳边只有男生低沉的嗓音,还有自己怦怦然的心跳……
后来很多年后,姜念想起这个中午,都会想到那时自己磨蹭又矫情的模样,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当时是那样的呢,如果真要细究,那她可能是想和这个少年多待一会儿吧。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幕,他坐在旁边给她讲题,明媚的秋阳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照耀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的光。眉眼端的是深邃冷峻,却透着无比的认真,薄削的嘴唇一张一翕,气息不小心拂过耳稍,就能轻而易举搅乱少女的一池春水,再眼神躲闪着说是太阳晒的。
真好,这个少年,是她青春时代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
自从解锁了弄哭小姑娘的成就,陆北炀再不敢造次,秉着先易后难的原则,他把某些题目改了改才敢让小姑娘做,反正还没分科,不用着急。
整个午休过得还算愉快。
“陆北炀,你想考哪所大学?”离开前,小姑娘抿抿唇,鼓起勇气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
男生凝了她几秒,低声道:“你觉得C大怎么样?”
小姑娘想了会儿,眼睛亮亮的,认真道:“我觉得挺好的呀,全国一流大学,而且离家近……”
她笑了笑,颊边浮现两枚小酒窝:“除了收分高,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那就C大吧。”男生声音里带着股倦意,淡淡的。
—
深夜,姜念坐在书桌前,把白天新学的化学方程式默写了一遍,确认全对后轻轻松了口气。
白嫩的手指撑着下颌,按着笔头在书上百无聊赖地弹了两下。
声线夹杂着些许郁闷,重复了几遍那几个字:那就C大吧……
心想学霸是不是都是这种心态,好学校在他们眼里跟菜市场的大白菜似的,唾手可得?
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的草稿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好几个“C大”。
姜念拍了拍脸,从魔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握着笔郑重其事圈出那个人的名字,然后在成绩单的最上面写下几个大字“C大”。
天边儿泛起鱼肚白,鳞次栉比的楼层在薄雾里若隐若现,落地玻璃窗起了一层朦胧水雾,黑白灰冷淡简约风的卧室响起一阵手机震动的声响。
被窝伸出一只手臂,线条俢韧流畅,弧度紧实,在纯黑色被子的映衬下,泛着冷白色的光。胡乱摸索着柜子,不小心划开了接听。
在对方声嘶力竭嚎了几声“陆爷”后,男生抬起另一只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撸,露出高高的眉骨。狠狠抓了下,嗓音沙哑低沉,压抑着愤怒:“……说人话。”
对方逼逼了几句熬夜到现在才取得的非人般的战绩,男生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赵浪后知后觉他声音的不对劲,贼兮兮笑道:“陆爷,你昨晚这么早下线该不会去撸了吧,没听说过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灰飞——”
电话掐断,卧室恢复安静。
男生掀开被子看了眼,修长手指掐了下眉,半阖着眼,清隽疏朗的面容上是微醺般的红。
恍惚间脑子里又浮现出梦里那双泪眼婆娑的杏眼,身后的课桌和书本以光速倒退,软乎乎的小脑袋陷进雪白的枕头,细碎的抽噎,染着哭腔的抗议……
冷白肤色的手背搭在双眸上,陆北炀喉结滚动,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半晌,利落地掀被而起,进了浴室。
……
新的一周很快到来,心里叨逼叨着表个屁的汪主任,在早会上隆重表扬了陆北炀,全场掌声如鸣。
这操作属实震惊了八班的某群人:
“卧槽,是我幻听了还是汪喇叭嘴瓢了?!”
“和睦相处?互帮互助?团结友爱?陆爷,这说的真的是你吗?”
“只有一个可能。”赵浪神叨叨地得出一个结论:“汪主任吃错药了。”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人薅了一把。
男生扯出一个痞痞的笑:“偶尔说点人话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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