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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女朋友了。”黎林突然说道，“她很好……”
这个宣布让全场静默，罗静愣住了，黎钟祥神色古怪，只有黎周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一顿饭吃完，黎林说给黎钟祥买了生日礼物，稍后会送到，又和张姨闲聊几句家常，便转头回自己家。
黎钟祥望着他的背影对罗静道：“还是大周懂事。”
“毕竟他是哥哥。”
回到家的黎林接到苏格的电话，“黎老师，准备睡了吗？”
“还没有。”
苏格听出他的语气有点疲惫，“辛苦了，黎老师，孩子们让你费心了，要不要煮火锅犒劳你。”
黎林笑笑，想起她这个月已经吃过好几次。
“我们小苏这么喜欢火锅？”
“不然，出去吃海底捞吧。”她确实很爱吃，冬天的火锅吃完即刻会获得当下的温暖和快乐。
“现在就去。”她提议。
“现在？”黎林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十一点，“好，不过你们是不是快关寝了？”
“赶在关门之前，我溜出去，能和你汇合。”
于是她迅速拎了包一路跑到校外。
黎林开车去最近的海底捞，路上，车窗上飘了零星的白点。苏格摇下窗，冷风带着凛冽的气息，“下雪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她有些兴奋，转头对黎林说：“黎老师，下车吧。”
黎林稍愣，找了能停车的路边停下。
“冷不冷？”他看着用手接雪的女孩儿，“不。”她摇头，手指却诚实的微微泛红。黎林把她手里的雪轻轻拂去，再用双手揉搓。
“据说，初雪是周幼琳的生日。”苏格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为他暖手的男人。
“嗯？周幼琳是谁？”他未曾听过的名字。
“一个韩剧里的女主，很可爱。你应该没看过，有些年头了。不如我们回去吃炸鸡吧，我现在就点。”苏格拉着黎林回去。
他们刚到家不久，外卖就送来了。
她把炸鸡和可乐放在茶几上，又打开电视播放《我的女孩儿》。
“噹噹噹，开吃吧，快乐肥宅水。”她把可乐递给黎林，“偶尔喝一点，没关系吧。”
“嗯。”黎林扭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们看周幼琳偷橘子哈哈大笑，下雪天，温暖的屋子真的就是很好的避风港。
一场雪后，天空时而又灰蒙蒙的，携着小雨，苏格是极怕冷的人，她取下手套，不停地搓手。彦清将空调调到最高温度，“外面有这么冷吗？”
“真的超冷，我迟早要冷死在冬天。”到了室内，她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你等一下。”
彦清走出房间，不知道去干什么。苏格打开笔准备写字，笔盖「吧嗒」掉在地上弹到书桌下，她叹口气蹲下身子去捡，结果退出去的时候磕到桌子顶。
“诶唷。”她吃痛的摸了自己的头，手背却触到光滑的硬质物，“什么东西？”
她扭头看上去，一截被撕裂的的照片吓了她一跳。照片上有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的合影，方玲拉着彦清，而彦清的另一侧是被撕掉身子只余半张脸的男人。
她把身体反过来，发现画面虽有受损，但仔细看，彦清的眉目和他有几分相似。
屋外走廊传来脚步声，苏格赶忙从桌子下溜出来。
他手里拿了一个热水袋，“找了半天才找到，给你。”
苏格有些迟疑地接过来，“谢谢，其实没有那么冷了。”
她脑子里回忆着那张照片，不时盯着彦清的脸，他在专注的写习题，眉毛微微皱起。
“看够了吗？”他突然扭头，把脸凑到她面前。
“呀。”她吓了一跳，用手掌按住他的额头把他的脸支开到安全范围内，又随口道：“你这个颜值在你们学校是不是校草级别。”
彦清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无所谓的点头，“听他们说过，我又不在意。”
他把臭屁的样子真是修炼到云淡风轻，苏格感叹。
苏格去外面倒热水，方玲从卧室出来，“小苏，喝水吗，我帮你。”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来。”她刚想拒绝，方玲却抢先一步倒好热水递给她。
这时屋外响起锁孔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了，裂开一条缝。
方玲听见动静急忙冲向门口，苏格跟过去，只见一个男人探身进来。
他，是谁？苏格疑惑。
第19章 超大蝴蝶结
方玲在见到男人的第一眼整个身子都躬起来，她疯了似的把他往屋外推，却压低声音“出去。”
那男人用身体死死挡住门把手，苏格见状，把水杯放到柜子上，想要去拉方玲。
方玲见推不动，端起刚才那杯热水泼到男人脸上。
男人头顶有些白发，水珠顺着头发流到他布满沧桑的脸颊，而他的眼底全是哀求，“求求你，方玲，再帮帮我吧……”
方玲急忙喝住他，“你小声一点！彦全，我们离婚很多年了，你捅的那些烂摊子，我也帮你收拾了不少，仁至义尽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他们逼我，逼……”
“你罪有应得。”
看着方玲决绝的态度，男人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捏住她的肩膀，“真的，求你，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上门打扰你和儿子的。”
苏格看着男人逐渐狰狞的表情，上去想要掰开他的手，“这位先生，请你理智一点。”
男人见一个陌生女孩儿扒拉他，他抬起手臂重重一挥，苏格没站稳，差点踉跄，身后却穿过一阵风，急忙赶来的彦清把她往身后拉。
方玲和男人见到他的第一刻，神情都变得慌张。
“儿子……”方玲轻轻唤。
彦清拍掉还扣在她肩膀上的手，男人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小彦，我和你妈……”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
“闭嘴。”彦清突然暴躁起来，他不想听到「小彦」两个字，那是那个会把他顶在肩上的人，是会在幼儿园门口温柔抚摸他头的人，才配有资格叫这个名字。
而不是现在这个厚颜无耻，没有自尊心的男人，他挥起拳头砸在他的脸上，看着他重心不稳，狠狠地嗑在柜子的一角，额前的血触目惊心。
男人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他看着眼前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男孩，浑身散发着刺人的冷漠。
这是他日思夜想午夜梦回叫他爸爸的孩子，他长的这般高了，再也不是那个会缠着他要糖吃的小不点了。
他曾经悄悄躲在他放学的路上看他，看他背着书包，有时一个人走着，有时和同学谈论些什么。
他从不敢靠近，他闻闻自己身上酸臭的味道，再想想今夜要睡在那个公园的花坛边。
他累了，他最近东躲西藏，睡不好吃不好，现在感觉自己浑身软哒哒的瘫着。
“闭上眼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或许我早该死了，却苟活了太久，「神啊，让我死吧」。
方玲看见双眼紧闭的男人，蹲下去，用手使劲拍他的脸，“醒醒，你醒醒，要死别死在这里。”她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带着哭腔。
苏格待在她旁边，轻抚她的后背，“阿姨，冷静一点，我叫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他会没事的。”
医护人员到的时候，苏格扶着方玲出门，关门的缝隙锁住了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少年。
楼下，一群人围观，方玲跟着救护车走了。人们便七嘴八舌的询问原地的苏格，她看着身边陌生的脸庞，以及耳边充斥的声音，感到一阵眩晕。好在，人群裂开一条缝，黎林匆匆赶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揣进衣兜。
“让让。”他带着苏格出去。
在彦清家楼下的电梯口，苏格停下来，想着楼上还有血迹，她便让黎林在这里等，等彦清下楼，把他带回家。
她独自一人上楼，拿着刚刚方玲给她的钥匙，打开门。门口有些凌乱，而沙发上的少年，头也没回。
苏格走过去，彦清低着头，左手的拳头攥的很紧，突出的关节上还有淤青。
她找到医药箱，蹲在他面前，想要打开他的手。发现他有点抵触，便温声道：“让我看看。”
他的手指慢慢张开，苏格把他的手掌翻转，发现掌心都是指甲掐出的红血印。
她小心翼翼的帮他上了药，再到门口清理地面，把垃圾放到厨房隐秘的角落。
她洗干净双手，坐到他边上，“黎老师在楼下等你，今晚我们去他家吃饭。”
彦清自己下楼和黎林先回家，留下来的苏格把客厅厨房以及过道能清理的地方都打扫了一遍，环绕四周，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到黎林家时，他正在厨房做饭，而彦清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动画片。
苏格问黎林，“你怎么没穿围裙，是等着我帮你系吗？”
他笑笑，“嗯，我不会系超大的蝴蝶结。”
竟然被发现了，那就大大方方的满足他的愿望吧，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又切了一份水果端到茶几上，招呼彦清，“吃水果……”
看他不动，她就自己坐在小凳子上一块接一块的吃起来。
“你是给自己切的吧。”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你自己不吃，怪我咯。”她没回头，端着盘子到厨房又切了一份，还专门喂了黎林一块。
第二盘水果端到彦清面前，他气呼呼的仍旧没吃，“还在我面前秀恩爱。”
“你该不是也要我喂你吧，想得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不，你去做饭。”
“哼。”他抱起盘子大口大口的吃。
黎林的厨艺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做很多道家常菜了。
苏格心满意足的感叹道：“黎老师的进步让我感觉到压力，我决定要多学几道菜，以后也做给你们尝尝，嘿嘿嘿。”
“你的笑声为什么这么邪恶。”彦清看着她诡异的表情。
“她估计自己都很没有底气吧。”黎林笑起来。
晚上，大家都休息了，方玲打电话说回来拿东西，在楼下，想见见苏格。
苏格下楼，在花坛边看见她，她坐在那里，有些发抖。
第20章 圣诞老人
“冷吗？要不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小苏，不用了，这样我才足够清醒。”方玲有些疲惫的开口，“彦清还好吗？”
“他很好。”苏格坐到她身边，挽过她的手臂。
“谢谢，麻烦你了，我们家这些糟心事，不该牵连你的。”她拍拍苏格的手。
“他没事吧？”
“死不了，命硬着呢，他呀，要还是个人，就不该这么祸害自己的儿子。”方玲语气里有些怨。
“人呐，前面几步走对了，后面只要走错一步，步步都错了，无法回头。其实我知道，他努力过，他挣扎过，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曾经的他意气风发，温暖善良，身边的朋友邻居都夸我眼光好。
只是后来，他一步步走进深渊，他忘了自己是谁，忘记自己是一个父亲，是一个丈夫。他只想逃避、麻木、懈怠，他把自己弄丢了。”方玲慢慢道来，她看向苏格的眼里溢满泪水。
“我心疼他，我也企图拯救他，但我们都是凡人，我的力量微弱，我救不了不想起来的人。他在沼泽里，而我，还有彦清，他在岸上，我们一家人不能都陷进去。这是彦全的命，也是我的命，但不是彦清的命。”
眼泪早已顺着两个女性的眼睛流出来，苏格吸吸鼻子，在这个冬夜，她忘记了寒冷。
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她拼命工作，努力为孩子撑起一片洁净的天空。还要出于爱，出于责任，出于人道主义偶尔对负债累累的彦全伸出援手。
第二天苏格感冒了，鼻塞严重。黎林喂她吃了感冒药，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
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屋子里只剩她一人，他们下午应该就去学校了。
她拿起手机，发现黎林给她留了信息，告诉她厨房有熬好的粥，想吃的时候可以热一下。
喝完粥，她戴上帽子围巾回宿舍了。
天已经黑透了，路上时不时刮一阵小风，冷的苏格直哆嗦。
推开201的门，只有落落在房间。
“小苏，你回来了。”她发现苏格在发抖，过去摸她的手，冰的刺人，“怎么了？”
“好冷。”她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落落从床上拉下一条毯子裹在她身上，又去饮水机给她接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感冒了，有发烧吗？”她伸手覆在她的额前。
苏格摇头，“还好不烫。”落落放心了。
“她们呢？”看着空旷的寝室。
“大都学习去了，现在大家好像都越来越努力了。”落落语气有些失落。
“那你呢，怎么不去？”
“我就不去凑热闹，图书馆一向人多。读书的人大都像你这种天赋型的，或者像大宝那种后天努力型的。我嘛，就是无用功型，努力也白费，我这颗脑子大概只能撑到完成毕业。”
苏格难得看到一本正经的落落，摸了下她的头，“我们落落是好命型的，你知道命好就能让多少人羡慕吗。还有，我不是什么天赋型，我常常熬夜的，看看后移的发际线，快秃了，真的。”她特意撩起头发给她看。
“噗。”落落笑出声，“你头发是很多人的两倍，秃头真是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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