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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艺面上没有太多的波澜，张钧拉着希希去了造浪池。是希希一定要去的，她不想跟小孩子们在儿童区玩，要去一众人会在浪扑来惊喜的地方。
他们随她，山艺在沙滩边的遮阳伞下，披了浴巾盖上，她并不打算和他们下水。
希希穿上漂浮衣，呆在白色天鹅的游泳圈里，被张钧小心翼翼护着。
等一个浪花扑来，她被水泼了一脸，要漂走前，爸爸会适时的把她拽回来。就像放风筝，拽着线，又松一松，让它自由的飞一会儿。
山艺瞧了会儿玩的开心的父女，戴了一旁的墨镜，躺下闭目养神。
半晌，张钧领了希希回来，蹲在她身边，询问：“是不是太无聊了？”
山艺侧脸，“不玩了？”
“她想吃冰淇淋，你想吃什么，我一起带过来。”
“跟她一样。”
“好……”
张钧走开，希希坐在另一侧，打量被墨镜遮住眼神的山艺，有几分好奇，几分得意，爸爸刚刚一直陪着她。
“我好看吗？”山艺问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希希。
“你会游泳吗？”
小朋友难得对她主动说话。
“不会……”
她坐起身来，希希微微往旁边移。
“你想知道，我和你掉进水里，你爸爸会先救谁吗？”
“嗯？”希希先是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提到爸爸，她便自信的回答，“当然是我。”
“没错，一定是你。”山艺笑笑。
希希原本是想打击她，她这样承认，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瞧着她竟然不生气。
“你知道第二上岸的是谁吗？”
希希沉默，她明白爸爸会救她，即使在自己之后。她也说不出，我爸爸才不会救你这种话。虽然她只是几岁的小孩，但潜意识里，人遇到危险，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所以你明白吗，你爸爸把你排在第一，我第二，他自己在最后。”
这句话看似不难理解，希希在听到自己第一，心里很愉悦。
她从山艺摘掉墨镜的双眼里，看到了她这个年纪看不明白的柔和与深沉。在那一刻，她觉得这个人或许不讨厌了，只觉得她好奇怪。
九月末，临近国庆，柳筱拉住苏格问她。
“苏老师，国庆有人邀请你喝喜酒吗？”
“没有，只是我有一个朋友要去挑婚纱。”
“喔。”柳筱了然。
“怎么了？”她总觉得她有其它话想说。
“我以为，大海会请请同事呢，看样子一个都没请。”
“大海要结婚了。”
“嗯，我听同学群有人提起，说他和自己的小学同学要结婚了，说是青梅竹马，一段佳话。”她笑笑，“分明是隔了很久，数年后相见才决定在一起。”她似乎在替主人公澄清，以旁白的方式讲别人的故事。
忽而，她意识到自己的界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格以为她真的淡忘释怀，现在看来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在意大海，而大海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打算匿名送他一份新婚礼物，告个别吧。”
苏格不明白每次面对柳筱，都会显得笨拙，安慰的话怎么都讲不出口。
她无法说，会好的，勇敢一点，坚强一点，甚至什么都表达不出来，因为她知道不爱有时是无解的，爱也是。
她拍了拍她肩，问她：“柳老师，这次说话算数吗？”
“算。”
国庆，她陪落落去挑婚纱。
“小苏，我是不是应该减减肥肥啊？”
“又来。”苏格帮她整理裙摆，“我们上大学到现在我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你要明白保持体重没有太大变化也是一种自律。”
她用手掐了她的脸，“刚刚好……”
“出去吧，让余许安看看，她的新娘子有多漂亮。”
落落捏着裙摆两侧，她在适应这条裙子拖尾。
她缓缓走出来，站在镜子前。
一旁的店员夸到，“您穿上真好看。”
落落前面换过两套，这套的一字肩呈云朵烂漫，点缀轻森系气质花朵，错落有致。整体柔和，让她瞧起来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可爱迷人。
原本落落视线是瞧着镜子的，在听到苏格的一句，“余许安，你觉得好看吗？”脸上的红晕变得更加明显。
“好看。”他的声音充满掩饰不住的心动。
苏格瞧见落落闻声回头，和余许安对视，眼里的柔情如粉色的棉花糖一样甜。
回去的路上，落落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余许安便自觉得往前走了几步。她搀紧苏格，似乎有话和她讲。
“怎么了，美丽的新娘。”她以为落落是有些关于结婚的事与她讨论。
落落微微一笑，煞有其事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你手上没有戴戒指啊。”
“喔。”苏格想，原来关注在自己身上，“放在抽屉里。”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它常常用来握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你是怕钻石太耀眼会闪到学生们的眼睛吗？”
苏格轻笑起来，“没有，只是一对简单的对戒。有时候，我发现我和他是有一些默契的，比如都不擅长拍照。比如，都喜欢简单的装饰。”
“你这样说来好像我很俗。”她看了自己中指微微闪着光的钻戒，这是余许安求婚时送她的，她一直带着。她其实不在意它的款式，只要是他给的，她都会悉心收着。
“不会，它存在就是有被喜欢的理由，不然它的设计师和生产商会很头疼。没有一种标准去统一任何人，挑自己舒心的就好。”
第91章 羊肉汤
国庆的倒数第二天，苏格接到了柳筱的电话。
电话那边有些吵闹，“喂，苏老师，我被抓包了。”
“嗯？”
“就是我本来想偷偷送一份礼物就走，结果忍不住在现场瞅了一眼，就一眼，竟然被大海看见了。他说既然来了，就吃过饭再走吧，好笑，我差一顿饭吗。”柳筱兀自笑起来。
“对了，他说既然我来了，学校的同事他原本不打算请的，就问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喔。”在婚礼当天被邀请参加婚礼，她一时愣住了，不知道准备什么礼物，便带着红包去了现场。
柳筱给了她地址，在一家酒店。
苏格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场婚礼来的宾客好像并不多，大概看起来都是紧要的直系亲属。
柳筱一眼看见了张望的苏格，台上的婚礼已经进行到交换戒指的阶段，她大概是匆忙的赶了个尾声。
她俩尽量在一群陌生人里降低存在感，桌上摆着宴请宾客的白酒。
柳筱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看她神色自然吞咽进去，苏格倒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火燎了一般。
大海带着白露来敬酒，两人面带喜悦。轮到苏格和柳筱，大海连连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应该提前告知，礼数不周，这杯我先干了。”
她俩笑笑，显得并不在意，只都恭祝道：“百年好合。”
这也算打过招呼了，新郎和新娘那边还在敬酒，二人悄悄离开。
外面的天空晴朗，秋天是个浪漫的季节，这是柳筱说的，她打了一个饱嗝。
冬至，吃饺子。
黎林邀了罗勇和莫禾来家里，原是苏格提议，她说想学包饺子。
自己和面，擀面皮。
罗勇他们到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苏格拉开门，瞧见有点拘谨的罗勇和一脸淡定的莫禾，他们真是有一种鲜明的反差。她是第三次见莫禾，她依旧是她脑海里如迷迭香一样迷人的女性。
“快进来，莫禾。”她记得莫禾不喜欢别人给她旁的称呼。
莫禾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苏格给他们拿出准备好的拖鞋，“呐，罗老师你的。”
罗勇抬眼看她，发现她现在称呼他罗老师自如了许多，也让他一下子轻松了。
原先她每叫他一次，他就又回到老师和学生的状态，如黎林玩笑，是尊师重道。
如今，倒真的觉得仿佛是朋友间的随意问候，于是他干脆说：“以后，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吧。”
苏格愣一下，转而应道：“喔……”
他们进屋，原来没什么声响的黎林是在专心擀面。罗勇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场景，他认识那么多年的人，他就觉得有几分想笑。黎林睨了他一眼，明显看透他的心思。
几人都围在桌边，罗勇开口：“我来帮忙吧。”
一旁的莫禾伸出一只手示意，“我退出，我手残。”
苏格笑笑，原本她是打算是独立完成目标，之前多了帮手一号，现在又来了帮手二号，已经超额。
莫禾转身去了沙发，打开了电视，调了她最近在追的一个古装剧。虐心的，虐的人要死要活，她看得很从容也很专注。
在播放之前，她发现了沙发上躺着一只猫，此时略带好奇的看她。莫禾伸出手，随意的朝它挥挥，“嗨，小猫。”
那场景好似一只傲娇等待修炼人形的猫咪，遇上了已经修炼成人形的狐狸，一种来自山野自然的莫名契合。
餐桌前，苏格他们开始动手包饺子。
馅料有两种，猪肉白菜和玉米虾仁。
苏格拎了一张饺子皮在手里，看向身边的两位男士，询问道：“你们需要示范吗？”虽然她也是才学会的，之前稍稍练手，还是走个流程问一遍。
两人摇头，“凭感觉吧。”
“好……”
她也是这么想的，结果等他俩成品出来，竟一个比一个包的精致，而她的和他们的放在一起就叫做参差。
这就是所谓的凭感觉，她怀疑他们才是补了课。
“你们很有天赋。”她赞叹道，回头看了一眼莫禾，她似乎沉浸在剧情里，电视画面演到两军交战激烈厮杀。
苏格看一眼时间，怕她饿了，就切了一份水果，装进果盘，还放了一把勺子。
“罗、勇。”她一字一顿叫他的名字，显然不太适应，“你端给她。”
罗勇洗了手，走到莫禾跟前。莫禾像没发现她一般，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躲开她的手指，侧着身子去看。
“这剧这么精彩？”他也是不久前才发现她看电视时专注到忘我境界。
莫禾没有回应他。
他便把果盘放在她叠起的腿上，牵住她的一只手，让她护住。
觉着她抚稳了，转身要走。又回过身子，拉她另一只手，放在勺柄，“勺子，会用吧。”
你当我是白痴吗？
莫禾狭长的眼睛瞟了他一眼，眼里写满这句话。
罗勇觉得好笑，嘴角上扬。
晚餐，除了饺子，苏格还炖了一锅萝卜羊肉汤，加过鲫鱼熬炖，汤特别鲜白醇香，她给每人盛了一碗。
在冬夜，这样的搭配，希望能带走寒冷。
更晚一点的时候，黎林和苏格做好收尾工作。
她问他：“黎老师，你评价一下今天的饺子和羊肉汤。”
“我觉得你更适合煲汤。”
他的意思并不是饺子不好，她自然明白。
“确实，比起和热油打交道，总会担心被烫到。煲汤温和许多，小火慢炖。”
转而，她想起些什么，“我发现，花花好像蛮喜欢莫禾。”
莫禾看剧那会儿，花花似乎是陪着她一起，没有过于亲密，默默相伴。
“嗯……”
“真奇妙。”她是在感慨当初在山庄偶然遇见的人，成了她的师娘，师娘这个称呼她一定是不喜欢的。
“对了，当初张钧和你说了什么，你同意找罗勇。”
“也没说什么，他大概说到有一个朋友有一个山庄，问能不能，我说能。”
张钧当时正在思考措辞，而瞬间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原本准备的一堆解释也派不上用场了。
落落的婚礼，在一月一日元旦那天，地址选在郊区一个做主题派对的店。
那天，院子里铺了一层薄雪，还堆了几个雪人，沿着石子路两侧是红色玫瑰。
第92章 路
新娘王雪落，出生在雪落的一天。
而婚礼当天并没有下雪，院内和婚礼现场是做了人工造雪的布置，是新朗一早便想好的。
阿紫和大宝做伴娘，苏格到婚礼前都和她们在一起。
结婚进行曲响起，嘉宾站在两侧，室内的天空飘下了鹅毛般的雪片，穿着云朵婚纱的落落缓缓走向她的新郎。
“王雪落，你是否愿意成为余许安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它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我愿意。”
“余许安，你是否愿意成为王雪落的丈夫，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我愿意……”
我愿意，见证你出生的那一天，愿意和你有一场婚礼，愿意和你走到白头……
夜里，长辈们都先离开了，只剩几个年轻人，今天也是新年的第一天。
他们在这里围着篝火聊天，店里的老板娘是个姐姐，戴着黑色毛线帽，拿一把吉他，唱一首英文老歌《Five Hundred Miles》。
手指扫过琴弦，重复着……
“This a way,this a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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