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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已经造成，妈妈无法死而复生，弟弟这一生都没能见到亲生母亲一面，没能喊一声妈妈。
沐秋烟释然不了，为他改掉「陆悔」这个充满悲哀色彩的名字，让他从此以后向阳而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算还了她欠他的债。
——没能阻止他出生，令他来人间被人利用，化身利剑，刺向生母，后悔终生的债。
“我知道你是……是……”
陆向阳打破寂静，他仰起头，露出哭到布满泪痕的脸。
他仍像之前那样，不敢喊出「妈妈」两个字。
沐秋烟沉默睨着他，她原本想要他松手，制止他碰她，话到嘴边，她放弃了。
而是伸出手，手悬在陆向阳头顶马上要落下时，她停下来。
陆向阳挂着水珠的睫毛克制不住地颤动，漆黑如葡萄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沐秋烟。
他在等待沐秋烟的下一步动作。
陆向阳以为，妈妈要揉揉他的头。
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等到沐秋烟的手掌落在他头上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静悄悄的。
陆向阳什么都听不到，他只听到自己澎湃的心跳声，听到从他嘴里溢出去的呜咽。
他被妈妈摸头了。
好舒服呢……
陆向阳觉得自己变成猫咪，他马上能发出猫咪舒服时发出的咕噜声。
他激动窃喜，嘴角止不住上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劈里啪啦往下砸。
“m——”陆向阳早熟早慧，可他到底是个小孩子，获得梦寐以求的亲近，一声乖巧软绵的「妈妈」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没说出口，沐秋烟打断他。
沐秋烟像对待所有迷路的陌生小朋友那样，轻揉陆向阳的头，淡淡道：“小朋友，你认错人了。”
说着，她瞥见不远处的警察，将陆向阳交给对方。
做完这一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394章 傅追野和陆向阳的第一次见面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陆向阳难过到心脏能拧出苦汁。
他没有认错人，那个人就是妈妈。
他从京市来到兰城，直奔妈妈骨灰洒落的大海附近，一呆便是整个下午。
到晚上，他看到周助理赶来，他立马找地方躲避起来。
陆向阳当时以为周柏会多找他一会儿，直到把他找出来并送回汀园，出乎意料的是，周柏呆了没多久便火急火燎地离开。
陆向阳脑瓜子灵活，周柏应该是来找他的，肯定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导致他离开。
于是，陆向阳便让带他来兰城的人，载着他跟踪周柏。
跟踪许久，他只隐约知道，周柏在找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他便不知道了。
实在无聊，陆向阳便让司机折返海边。
在回去的路上，陆向阳降下车窗，趴在上面，探头感受凉意。
秋末冬初，海边海风刺骨，陆向阳却不觉得冷，他想要和他的妈妈吹一种风。
他喜欢海风的味道，因为妈妈在里面。
陆向阳甚至想，他身患白血病，现在都找不到合适的配型，索性不要找了，让他不要活了，到时候也把骨灰撒到海里，这样他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陆向阳当时满脑子都是沐秋烟，边想边掉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想念，一辆车超过他的车，他竟觉得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像妈妈。
马上，陆向阳便让司机跟上那辆车。
他没什么意图，就莫名想跟上去。
那一刻的陆向阳不知道，由于不抱希望、没有意图，以至于看到沐秋烟从那辆车下来时，他有多么震惊！
在沐秋烟和苏北庭进入别墅后，陆向阳就窝在车子里，咬着手背又哭又笑。
从小到大，在他有记忆后，他第一次开心得想像普通小朋友一样蹦起来、跳起来。
在车里等候许久许久，他等到妈妈出来。随后，他一直让司机跟着妈妈。
虽然妈妈回到兰城后忽然换了样子，但陆向阳不傻，那个人就是妈妈！
“小朋友，你有你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吗？叔叔让他们来接你，好不好？”警察温和询问。
陆向阳两眼灼灼盯着沐秋烟远去的身影，他多么想告诉警察叔叔，前面的人就是他的妈妈！
这样，警察肯定会勒令妈妈带他走。
可他不愿意，妈妈改头换面，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他不能胡乱吵吵。否则，他……爸爸知道妈妈还活着，继续关住妈妈怎么办？
他不要这样！
他不要妈妈被困在小小的空间里。
陆向阳推开警察，胡乱扔下一句，“我看到我的家人了。”便跑了。
绿灯亮起，沐秋烟穿过马路，拐弯又走了几步，她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
扭头回望，她看到陆向阳的身影。
四目相对，陆向阳先开口，他乖乖地眨眼，软声说：“我知道认错人了，但我回家的路，和您是一条路。”
沐秋烟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心口憋得慌，心脏沉甸甸的，总之不舒服。
她挪开视线，转身继续走。
她走一步，后面的陆向阳便走一步，他跟着她，却始终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就这样走了五六分钟，在沐秋烟打算找人把陆向阳送回京市时，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傅追野站在十米远的位置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眼神长久地落在陆向阳身上。
第395章 猪八戒背媳妇
沐秋烟停下脚步，脑子里轰鸣。
她从来都不希望傅追野和陆向阳见面。
时至今日，沐秋烟都不知道傅追野催眠过她，已经得知陆向阳出生的来龙去脉。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没具体和傅追野讲过陆向阳的由来。
她只是囫囵说过，她为陆知宴生过孩子。
大概，傅追野以为，她是在失忆期间，心甘情愿为陆知宴怀孕生子吧？
那么……沐秋烟忍不住想，现在傅追野看到陆向阳会是什么心情？会难过，会羡慕，会心痛？还是三者都有？
她的心沉甸甸向下坠落，手脚发凉，一阵寒风吹过来，她打了个寒颤。
沐秋烟僵在原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追野。
倒是傅追野重新抬脚，他收回视线，大步朝沐秋烟走过去。
“冷吗？”他见沐秋烟脸色不好看，便去握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傅追野当即脱下外套，披在沐秋烟肩头。
沐秋烟不愿意傅追野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还要安抚照顾她，她摇摇头，“没事的……”
“有事。”傅追野的手指插进沐秋烟的指缝里，和她十指相扣，温柔拢住她的手却不失强势，“我心疼……”
沐秋烟不断从傅追野掌心汲取源源不断的温度，丝缕暖意顺着她的手臂，一路向上，蔓延到她的心口。
“附近有家不错的早餐店，吃饭去？”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傅追野捧起沐秋烟的两只手，护在掌心里，哈气为她取暖。
大概是觉得速度太慢，直接将沐秋烟的手塞到他的衣服下、腹肌上。
沐秋烟知道她的手有多凉，由于太凉，触碰到傅追野时，她有种触碰一把火的错觉。
傅追野得多冷啊？
沐秋烟立马试图抽出手，却被傅追野扣得紧紧的。
“你哥从来不怕冷。”傅追野啧了一声，很轻地说道，他经历过很多，最艰难的时候，寒冬腊月捡过垃圾，住过冰窟窿，他早对寒冷免疫。
但他还是怕冷的，不怕自己冷，怕沐秋烟冷。
后续的话，傅追野没说，可是，沐秋烟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没再挣扎，静静地取暖。
等手暖和过来，傅追野松开沐秋烟，他突然弯下腰，半蹲在沐秋烟面前，扭头和她说，“上来……”
“美女姐姐快上去！”途径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调侃沐秋烟。
傅追野宠溺邪气一笑，一言不发，强行背起沐秋烟便走。
他语气听着似乎很轻松，“都说猪八戒背媳妇，如果我是猪八戒，你是谁啊？”
沐秋烟听着这些话，心里不是滋味。
直觉告诉她，傅追野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放松、不在乎。
也是，谁看到自己喜欢那人为别人生下的孩子，会开心呢？
沐秋烟想要说出生子的缘由，可她不愿意重新回忆那些不堪的场景。同时，她也不想让傅追野为她难受。
当然，她亦不想傅追野自责。当初的事情说出口，傅追野势必会愧疚。
毕竟，傅追野如果没有回兰城询问陆知宴的事情，她不会去农家小院附近画画，不会碰上陆知宴。
第396章 孝掉大牙
几相比较，沐秋烟选择不告诉傅追野当年发生的种种，她揪住傅追野的耳朵，“猪八戒有大耳朵。”
傅追野早知道陆向阳的由来，真正看到陆向阳这个人，他更真切地明白沐秋烟受过的罪。
也更后悔，当初为什么非要去回兰城探明陆知宴的身份？
傅追野心痛到，嘴里泛酸泛苦，心脏紧紧皱到一起。
他不能直接挑明，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傅追野怕沐秋烟难受。
他只能隐晦地哄她开心、哄她笑。
“谢谢媳妇帮我揪出猪耳朵。”傅追野磁哑笑出声。
针对傅追野口头上占便宜的行为，沐秋烟没计较，只要他开心便好。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哄对方开心。
陆向阳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聪明脑瓜乱极了。
妈妈不是很厌恶爸爸吗？
为什么和爸爸这么亲近？
陆向阳眼睛眨巴好几下，好一会儿，他回想起「爸爸」刚才看他的眼神，反感、排斥、厌恶，甚至是浓浓的恨意，一应俱全。
不该是这样的。
他和陆知宴最近是不对付，但他是妈妈生下的孩子，陆知宴就算烦他，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陆向阳能想到的解释唯有一点，「爸爸」不是爸爸。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在得知沐秋烟死亡时，陆向阳说过许多许多刺激陆知宴的话，比如诅咒他和沐清清下辈子在一起。再比如，告诉陆知宴下辈子永远见不到沐秋烟。
但真正看到妈妈和陆知宴以外的男人亲近，陆向阳觉得刺眼，他不爽极了。
也害怕极了。
他怕妈妈再生下别的孩子。
刚才的男人和陆知宴那么像，妈妈如果再生下孩子，岂不是会和他很像？
到时候，妈妈一定会宠爱那个和他很像的小孩……
陆向阳小小的一颗心收缩着，他感受着针扎似的痛意，咬住牙齿。
龙生龙、凤生凤，陆知宴的儿子，自然继承了陆知宴强到疯魔的占有欲。
他本不打算告诉陆知宴，他妈妈还活着的消息。
现如今，陆向阳改变主意了。
他掏出手机。
陆向阳要给陆知宴打电话。
一秒两秒，很快，电话接通。
那边的声音很哑，听起来十分疲惫，“别再胡闹了，秋秋活着，立马回来，我会把她带到汀园见你。”
陆向阳脱口而出的所有话，戛然而止，全都堵在嗓子里。
陆知宴的话让他意识到，对方知道妈妈活着，并且将会采取措施，重新用强硬的手段把妈妈带回来关起来。
陆向阳直勾勾盯着前方，他看到妈妈放松地任由那个男人背着，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全身心信赖着。
而不像曾经被陆知宴抱在怀里时的模样，要么是挣扎反抗，最后无力地苦笑，要么是直接昏迷，两眼紧闭，面无血色。
陆向阳又反悔了。
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陆知宴，我讨厌你！”
他红着眼扔下几个字，用力按下挂断键，像只小囚兽一般，跑向沐秋烟消失的方向。
第397章 avenge
陆向阳找啊找啊，确定沐秋烟的去处，便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不远不近地跟着。
当沐秋烟进入饭馆，他便在路旁抱着膝盖蹲守。
汀园……
陆知宴挂断电话后，沉默地派人去定位陆向阳的位置。
大上午打电话来就为了说一句「我讨厌你」，可「孝」坏陆知宴了。
心里要说多么难受刺痛，不至于。更「孝顺」的事情陆向阳都做过，陆知宴习以为常。
但陆向阳是沐秋烟的儿子，联想到陆向阳的这层身份，陆知宴心里边便不舒服起来。
“陆总。”周柏敲门进来，他进入书房汇报，“查出神秘女人的身份了。”
陆知宴立即正色，他坐在老板椅上，修长的手指敲击桌面，“说……”
“她叫Ann，受任于国际上一个叫做「avenge」的组织。「avenge」极为神秘，首领是谁，无人知晓，传播广泛的是……首领四大护法的名字，Ann、Bee、Cici和D。”
“四大护法的名字是永远不变的，名字下的人，却时常改变。现在的Ann，是在前不久上一任Ann去世后，于一场内部比赛中获胜，成为护法，领了Ann这个名字。”
陆知宴倒是听说过这个组织，传闻中的字母组织。
“Ann和太太的渊源，查不到。和太太有渊源的是Bee，是这个人领了他们老板的命令，一直替乔简为沐清清扫处做恶事留下的痕迹。”
陆知宴不动声色地弯曲手指，用骨节叩击桌面，发出声声闷响。
“说重点，我要秋秋现在的下落，她被绑架了，绑架她的人是谁，Bee？昨天出现在筒子楼附近的人，明明你是A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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