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 水星不停能听到其他人在背后讨论她的名字, 也有学弟跟学妹知道她的性格好, 他们经常从楼下跑上来问她要联系方式跟学习方法的,水星能帮都会帮一把。
十二月底,水星跟盛沂过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平安夜。
大约是之前的名气, 水星收到的苹果不止一班的同学,连之前有过接触的学弟跟学妹们都跑来送了很多,晚自习下课前,班上的同学开玩笑地说这个平安夜再长一点儿,水星能直接在学校外边开家苹果店。
水星笑了笑,等到班上的同学都走光,把桌子上的苹果都装进书包里,只拿了一颗塞进了口袋,呆在教室里又写了一会儿的题。
清北班比一班晚四十五分钟,水星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的钟表,等到了时间,听见七楼传来的下楼声,刚想起身,从抽屉里拿书包,就听见盛沂的声音。
盛沂从楼梯口绕了个弯,走到一班门口。他抬起手,中指跟食指并拢,指节敲响了一班的门,说:“还不走?”
“正要走。”水星把书包背到身后。
楼上陆陆续续地有人下楼,两个人把一班的灯关掉,门锁了,趁着黑,站在班门口,听他们飞速逃离学校的脚步声。
水星的背靠在墙上,冬天的衣服厚重又滑,身子靠了下就要歪。盛沂看了她一眼,伸手,拽着她的领子,把人往起提了下。
她脸上突然有点儿热,主动解释:“……我就是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走,没留神。”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水星就后悔了。她觉得他们在做贼心虚,如果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楼梯口,遇到原先班上的同学打个招呼,然后并肩再走。
可他们没有。
他们站在原地,止步不前,不止是水星没有说话,盛沂也是。
走廊里的光线昏暗,只有不远处的楼梯口会因为楼上经过的同学亮起灯,微弱的白光斜斜地照射在两个人的脚边,掠过他们的鞋尖。
楼梯口每响起一声脚步都像是朝他们心底扔来一块儿重重的巨石,两个人的视线分开又对上,对上又分开,沉默成为了他们的症候,他们在沉默里疏离又暧昧。
等到楼下的声音都消失不见,盛沂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低声:“回家吗?”
“好。”
两个人走在马路的一边,兴许是因为之前在教学楼里的话题太尴尬,两个人都没说话,水星摸了下自己的口袋,里边装了所有苹果里最红的一颗,她想送给盛沂。
水星走在盛沂边上,手指摸了摸苹果袋上的包装纸,拿出来,递了过去:“给你的,今天不是平安夜吗?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苹果。”
她还记得席悦说过的,盛沂对苹果没兴趣。
“没有。”盛沂说,“喜欢的。”
苹果包了一层薄薄的彩纸,但拿在手里握一下就能知道很圆,他问:“过节的话,你想要什么?”
盛沂确实没准备。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从不收其他人的礼物,班上尚且如此,外班给的更是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盛沂也因此少了很多回礼的麻烦。
水星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她转过头,眨了下眼,不太敢确信:“我能提吗?”
“看你。”
水星一愣,没明白过来这句看你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脑袋又要垂下去。
盛沂走在马路的外侧,转过身,看向水星低落下去的脑袋,眼底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很快又压了下去,又说:“看你的意思就是可以。”
大约是冬日,西城附中的小商贩抓住时机门口都摆起了关东煮,边上的热汤冒出白雾,飘绕在两个人之中。水星把脸埋进围巾里,大约是被风吹到,脸上忽然有点儿红。
她拉长语调嗯了声:“那我想一想再告诉你。”
转眼到了一月中旬,西城附中安排了期末考试,但考试是考试,对于高三来说放假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高三比前边两个年级放假晚,等水星他们不上课已经到了年底。
最后一天的上课结束,水星跟席悦他们一块儿在校外喝了杯奶茶,比原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才回家。
大约是第六感,水星才上二楼的台阶就感觉到了什么,刚打开家门,她果然在玄关处看见了两个行李箱,一转头,又对上坐在沙发上的水浩勇,有些吃惊:“爸爸!”
蒋林英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跟水星说:“瞧把娃高兴的,不止你爸爸在呢。”
“妈妈呢?”
“厨房。”
水星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跑进了厨房:“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进门。”
“你们怎么会来?”水星还沉溺在惊喜里。
去年生日的时候,戚芸询问水星的生日愿望是什么,水星说想要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一个年,当时戚芸没答应,水星还以为她忘记了这件事。戚芸摸了摸水星的头:“明知故问。”
厨房里本来就小,再加上蒋林英都算好了水星下课的时间,现在饭马上就做好了,她让水星把书包放下,给她使了个眼色,故意放大声音,给另一个房间的戚远承喊话:“饭快好了,你姥爷在房间里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呢,星星,你去问问他还开不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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