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关睿刚冲完澡,从浴室出来。
对男人来说,做这种梦并不新鲜,但和从前模糊的脸不同,他第一次梦到自己认识的人。
梦里面,路南溪还叫他了,以那种带着哭腔的婉转音调……
他走着神回想梦境,一边收拾脏掉的床单,哪怕是成年男人,没有途径发泄还是会有这种尴尬的状况。
收拾到一半,就听见外面什么重物倒地的声响。
他立刻开门循声找过去,打亮客厅的灯,才看到,他的春梦对象此刻正以狗啃泥的姿势摔得趴在地板上。
路南溪已经难受到没力气自己起来,忽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她眯起眼,关睿应该是来了,她竭力强行挽尊,用手一撑,翻身……
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足足半分钟。
关睿垂着眼看她,见她脸色潮红,额角有汗,他脑中想到个可能,弯身用手触她额头,果然滚烫。
“你发烧了,”他皱起眉,“去房间躺着,我看看药箱里有没有退烧药。”
路南溪弱弱喘了口气,心中庆幸,这下就不用她下楼买药了,她说:“没事,我在这等着,你去找找吧,谢谢啊。”
“你有病?”关睿问。
路南溪:“这不正等着你的药?”
关睿:“……”
路南溪喘了口气,又艰难扯动唇角,挤出笑,“我真没事,地上凉快,我躺这降温。”
关睿一时无语,俯身将人横抱起来。
路南溪惊呼一声,本能地想寻求平衡,手就勾住他脖子。
他感觉怀里抱着个火炉,一点儿旖旎心思都没有,他居然对这么个东西动了歪心思还做那种梦,他在心中质疑自己的品味,将人抱回卧室,放到了床上,“你盖好被子,我去找药。”
路南溪充满希冀的眼神送男人背影出去,又在几分钟之后迎接他。
然而,关睿两手空空。
“家里的退烧药和感冒药都过期了,”他面色不大好,“我换个衣服,送你去医院。”
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就回自己房间换掉身上的浴袍,头发半干,但此时也顾不得了,再折回她房间将人抱起便出门。
路南溪已经烧得迷糊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被男人抱着也觉得颠簸,临死之前还要经受这样一番折腾,她悲从心中来,眼泪就源源不绝地往外冒。
关睿将她放进车后座,看到她满脸泪痕,心头毫无预兆地软了下,柔声道:“别哭了。”
路南溪这次哭得一点儿声都没有,只有眼泪,他关门去驾驶座,心底有些焦躁,这个点太早了,诊所什么的都没开门,他压着限速找到最近的一家医院,直接抱着人进去挂了个急诊号。
医生给路南溪做检查后也面色变了下,她居然烧到了四十度二。
这时候,她的身体自我体感已经不是发热,她冷得缩成了一团,嘴唇都在哆嗦。
医生给她打完针,安排护士给她输液,最后她被安顿在临时病房里。
所幸病房是单人间,关睿在旁边陪着,护士扎完针看他一眼,“把被子给她盖上吧,她现在感觉是发冷,要注意保暖,一会儿症状改善也别揭被子,能捂汗的话会好得快些。”
关睿其实有些嫌弃医院里的被子,但这时候显然没得挑,他还是拉开给路南溪盖上了。
护士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
路南溪缩在被子里发抖,这会儿没眼泪了,面色蜡黄,小声而短促地喘着气。
关睿在旁边坐下,看了她一阵,很难得地生出几分悔意,她会受这个罪,他难辞其咎。
他伸手给她掖被子,她的手却忽然抬起。
他怕滚针,立刻捉住她的手,小心地放在掌心,低声说:“别动了。”
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倒是安静了一阵子,慢慢地,发抖的症状也好多了。
关睿没有放开她的手,半靠着椅背,安静地看着点滴。
又过一阵,路南溪另外一只没扎针的手也摸过来,两只手捧着他的手,还嫌不够似的,热乎乎的额头抵在他手背蹭了蹭。
——像一只撒娇的猫。
他这样想。
他明明不是喜欢猫的人,心底却变得有些莫名柔软,俯身凑近,另一只手慢慢拨开她因为汗水而黏在脸颊的头发,露出她花猫一样布满泪痕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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